然笑着,却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难道阮姑娘,不认得我了吗?”
冰糖顿时僵在了原地,脑海中飞快闪过醉仙楼里每一张脸,却都没有与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对上号。在那双略显遗憾而显得黯然的眼眸注视下,她提起罗袖敛目轻笑道:“原、原来是公子你啊!请恕小女子失礼,前段时日……”
男子微笑着截口道,微微弯起的眉眼就如新月一般柔美:“前段时日阮姑娘重病在身,我自是知道的。你我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记得在下亦是情有可原。”
多么善解人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冰糖略有些愧疚,慌忙道:“公子不必多礼,今后还请公子海涵小女子的冒失。”
男人望了望手里那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失声笑道:“你是指这个吗?”
冰糖蓦然脸红,紧咬着红唇,羞红了脸。
这时叶伶俐和回梦追赶而来,扬声唤道:“小姐!”
男子见已有人前来迎接,便将冰糖葫芦递给冰糖,莞尔一笑,谦谦君子,如沐春风:“你的家人来了,今后可不要再调皮。”
他深深望住她,语声里尽是调笑。
叶伶俐终于赶上了冰糖,累得大口喘气。冰糖正要给她介绍那位楚公子,甫一回头,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着。她奇怪地原地转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都没有发现与他相似的身影,不禁蹙起秀眉疑惑不已。
回梦一步一缓地走上桥,已有些累了,她停下来歇息,忽然瞧见桥下正走出一人,仰起头来对着她微微地一笑。那笑容温柔而动人,却让她遍体生寒。不消片刻,他就又隐身于桥洞之下,没了踪迹。
回到天水庄,冰糖便急匆匆赶往书房,找到了阮翎君,说了白日里所见之事。阮翎君拧起眉头,喃喃地念道:“姓楚,莫非是麟啸堂的楚卿?”
冰糖大喜:“就是他!”
阮翎君见她神采奕奕,宛如怀春少女,不禁冷下脸来,提笔飞扬,似有不悦:“他与芷怜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你真的确定他对芷怜十分熟识?”
冰糖蓦地被问住,好像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温柔中含着一点说不清的意味,让冰糖始终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萦绕心头。
“麟啸堂与天水庄交情并不深,即便是酒宴上,也难见他的身影。若说芷怜与他有所牵扯,实在教人想不通。”阮翎君搁下笔,将写好的纸张轻轻放置一边,又抽出新的一张白纸,笔尖蘸满了墨汁。
他抬眸望着冰糖:“今日起,你可以在天水庄随进随出,但务必要小心。他若当真有异,必定会择时下手。”
冰糖哀痛地叫了一声,当箭靶子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她怨恨地瞪了阮翎君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往门外走。这时又闻阮翎君开口道:“那夜……你说的那些话,还是不要挂在嘴边好。”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冷了下来,只因为这个男人冰冷的心。冰糖对上阮翎君平静的眼眸,她心中有气,却又无力发泄。只得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当然,是我瞎了眼,自然不会让别人看我笑话。”
说完,她提起裙摆,傲然昂首,大步走了出去。
待她离去后,白若水紧跟着踏进了门。阮翎君目色微沉,轻轻叹了口气,看见白若水回来,淡然问道:“可有异样?”
白若水摇了摇头:“三人都无异样,只是小姐……”
阮翎君摆摆手:“我都已经知道了。”
白若水面上的沉郁之色却另有别意,忍了许久出口问道:“少主为何要将回梦姑娘留在天水庄?”
阮翎君正欲落笔的手微微一顿,头也未扬,却是问道:“你认为她不应该留在天水庄?”
白若水如实道:“今日,我看见她倚靠在桥头,与桥下的一名男子相互交换了眼神。那名男子身着褐色的衣袍,姿态潇洒,容颜俊秀,与小姐所言毫无差异。我只怕……”
“只怕什么。”阮翎君问,语气仍是淡淡的,在纸上急速地书写。
“只怕到时候,她在内,他在外,天水庄腹背受敌,难逃大难。”白若水吸一口气,忧心谏言道。
阮翎君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搁下笔,忽然望向白若水,唇边勾起一抹笑:“如果让你找一个失踪的人,你能办到吗?”
白若水怔了怔,不知主子从何提起,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当你找到那个失踪的人,你能将他带到我面前吗?”
白若水清澈的眸光更加凛冽坚决:“能!”
阮翎君点点头,满意地笑了:“你即日起就出发,把段轻崖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卿
庭院深深,相思悠悠。淅淅沥沥的雨水宛如一串串珠帘,掩住了前方的路。回梦呆坐在窗边,望着雨幕悄声叹了口气。
段轻崖,你究竟在哪里?究竟……是生是死。
远远地,就见一柄油纸伞顶着雨幕而来,步履沉稳,姿态飘然。一袭白衣在翠叶与繁花之中,尤为惹眼。回梦款款起身,为他打开了门,盈盈一拜道:“少庄主。”
阮翎君收起油伞,额上还有些许被溅湿的额发,湿漉漉地贴在俊秀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回梦姑娘,是时候该告诉我实情了吧。”
回梦轻抿着红唇,垂下眼帘,呢喃地吐出:“……好。”
窗外淅沥的雨声,愈显得屋内的宁静。回梦泡了一壶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