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豆去派出所送材料的时候,接待她的是派出所副所长郑洪飞,此人正是被告严虎弟结识的那位派出所领导。
郑所长与赵金豆握手时热情的很,半天都没撒开,可是一听来意,知道她是郭胖子的家属,那架子便端了起来。
他随意看了看医院的病历和鉴定结果,拿腔作势地道:“我派人去现场调查过,是你丈夫先动的手嘛,虽说他的伤势较重,但是事情是他挑起来的,我们警方是不会支持他过份的请求的。”
赵金豆年轻漂亮,做生意做久了又惯会察言观色地说小话,虽然张胜说过已经托了人,她也不敢得罪这位郑所长,陪着笑脸说了会话,哄得郑所长眉开眼笑,语气便和缓下来,又说如何妥当地解决这件事,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考虑。
也不知郑所长是比较健谈,还是特别喜欢和她说话,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郑洪飞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渐渐地便由案情聊到了赵金豆的家庭和工作。
听说她在小二路市场卖小百货,郑所长便特意提及他的孩子学习需要买个台灯,他的老婆有风湿病,想要买个电热毯,可是工作太忙,一直没顾得上云云,话里话外的用意不言而喻。
赵金豆心里对这个人无比厌恶,面上却又不敢露出形色,只得耐着性子陪他东拉西扯。
郑所长跟赵金豆正粘乎着,忽地接到个电话,电话是分局艾局长打来的,问清了接电话的人,便向他询问浴室斗殴事件的经过和调查情况。
郑洪飞不明分局长的用意,小心翼翼地探问一番,艾局长说:“喔,没什么,报案的那个姓郭的,是我一个朋友的晚辈,我受人之托问问案情的进展,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尽管秉公而断。”
郑洪飞心里“咯噔”一下,他偷偷瞟了赵金豆一眼,见她好象不知道和自已通话的人说的事情正和她有关,便咳嗽一声道:“局长,这个案子还在调查之中,目前还没有处理结果。您放心吧,我会把案子调查清楚,秉公而断的。等事情有了处理结果,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摞下电话,郑洪飞既没心思跟赵大美人儿索要东西,也没心思跟她套瓷了,他悻悻然地送走了赵金豆,立即打电话给严虎弟,第一句话便是:“老弟,你的案子不好办了,这回可坏菜了!”
严虎弟在电话里满不在乎地嚷嚷道:“郑哥,你不用这么唬人吧?这一片儿里还有你老哥摆不平的事?”
郑洪飞一听急了:“虎子,我这说正经的呢,你别在那瞎咋呼。我哪知道那死胖子看起来蔫不拉叽的,居然能搬动分局的艾局长为他说话呀,我看这次的事,真他娘的不好办了。”
严虎弟一听也着急了,忙道:“郑哥,真的那么严重?我也没怎么地他呀,不就是踹了他两脚吗?”
郑洪飞打断他的话道:“得了,人家的验伤报告现在就在我手里呢,轻伤乙级,够拘留你了。我看艾局长那语气还不是太严厉,只要把那死胖子答兑好了,应该没太大问题,你说吧,是愿意破财消灾呢,还是进去蹲个十天半拉月的?”
严虎弟一听顿时没了声儿,郑洪飞不耐烦地道:“怎么着?你这下句让我等到明天去?我明天就得给局长回话了。”
严虎弟吭哧半晌,才肉痛地道:“听说里边的哥们特别欺生,进去……那不得给扒层皮呀?郑哥,你看,要不,我拿一千块钱行?”
郑洪飞一听怒道:“你说行不?你自已寻思吧!”说完就放了电话,严虎弟再打也不接了。
一个小时后,严虎弟就乖乖送来了三千五百元钱,又陪着笑脸约他吃饭,郑洪飞这才答应帮他周旋。
第二天,也就是张胜在医院里悠悠醒来的时候,赵金豆接到郑洪飞通知,说案子调查有了进一步结果,让她去一趟派出所。
这一次,郑所长的口风完全变了,说是经过他细致入微的工作,亲自赶去,反复询问浴池老板,并走访当时在场的客人,终于弄明白了事实真相:双方先是口角冲突,之后严虎弟动手打人,致郭胖子受伤住院。
肇事者行为恶劣,后果严重,派出所准备予以严肃处理,必要时将给予行政拘留处分,今天叫她来,是想询问一下受害者家属意见,尽量圆满解决这个案子。
赵金豆按张胜说的,提出了经济赔偿请求,郑洪飞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郭家不接受经济补偿,而是坚决要求严惩肇事者,这时听她提出的是经济方面的赔偿请求,立即一口答应,说马上去找被告交涉,务必满足受害者的要求。
等赵金豆走了,郑洪飞在所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就亲自赶到小二路市场,把治病费用和所谓的误工费、营养费共计三千元钱交到了赵金豆手里。赵金豆欣喜之下,便要送他一套台灯和电热毯,郑洪飞义正辞严地予以拒绝,说啥也不要。
赵金豆无奈,便到旁边做牌匾锦旗的铺子给他要了面锦旗,那店主是她朋友,拿面锦旗自无不妥。不过锦旗一般是订做,这一幅是店主做出来挂在墙上充样子的,内容并不十分贴切,郑所长打开锦旗一看,上面写的是“雷霆出击、破案神速”。
郑洪飞哭笑不得,只得收了锦旗,灰溜溜地去了。
赔偿费到手,郭胖子在医院里再也呆不住了。穷人的身子骨不值钱,要不是听张胜说得笃定,说有贵人相助,可以替他讨回公道,郭胖子哪敢住院?顶多在心里yy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