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宋筠娘不是死了么!”
“鬼!鬼啊!”
“哈哈!报应!报应!她是向我索命来了!”
徐氏双眼凸瞪,指着走路悄无声息的筠娘子,她身着临死前那件雨昙云霏的褙子,一步步逼近。徐氏恐惧的浑身颤抖,她进一步,徐氏就往后退一步,躲在了和妃的身后,一把把和妃往前一推,“是她!害死你的罪魁祸首是她,是范家,冤有头债有主……”
崇庆帝已经坐了下来,龙身不动。和妃被徐氏推了一个踉跄,眼看徐氏就要退到崇庆帝的身上,苏公公厉眼一扫,两个太监辖制住了徐氏。苏公公尖细的声音道:“哎呦,天子在此,哪个鬼魂有这么大胆子!”
“冤魂前来伸冤,雅岷江的水浑浊多沙,堵的臣妇喉咙涩疼,做个哑鬼也罢了,臣妇的血肉生生被恶鱼啖尽、魂灵无安处……陛下可怜可怜臣妇啊!”
苏公公好笑:“内司夫人果真是个妙人!”
崇庆帝忍俊不禁,见筠娘子又要掩袖哀泣,“行了,休跟朕装可怜!朕来了,自然天理昭昭!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皇亲国戚?”
崇庆帝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周司辅。苏公公提点道,“周司辅可得仔细点说话!”
和妃低垂的眼光瞬间皴裂,一向的平静如大江决堤。好笑!真是好笑!皇上的意思不是很明白么,皇子无罪、范家死!
旻王和范参政嘴里的东西已经被拔了。徐氏被骇的神智失了大半,满嘴都是“不可能,宋筠娘不可能活着”。范参政做无力的挣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同陛下一道前来,臣……臣可是什么都没做呐陛下!”
“范参政这话就错了,范参政不是什么都没做,还是未遂罢了!又当真未遂么,内司夫人坠江,周内司以身相救昏迷不醒,范参政是不是觉得只要人没死透,都不算有罪是么?若天下人都抱着范参政这等侥幸心态,天下还不大乱了?”
徐氏倏然清醒过来,双眼浑浊,要犟开太监的辖制,发鬓松乱衣衫尽皱,一副疯婆子嘴脸,凄惶大笑:“都没死!哈哈!都没死?”
一道电闪雷鸣,筠娘子看到了周内司把玩罗盘的蠢样,旁人嗤之以鼻的模样,在她眼里如同不谙世事的稚儿,说到底她何尝不可耻,她以为给他一点善意恩慈,便该得到她想要的回报,他如何回报她都那般不知足,以至于连累他生死未卜!
筠娘子从未如此想杀一个人,眼睛眯了起来,趋近徐氏,一脚踹上了她的膝盖,两个太监把她按跪,筠娘子端起桌上的杯盏,狠狠的砸上了她的脸,徐氏被正中眼睛,杯盏口扎上她的眼睛,血流如注。
徐氏疼的直嚎,眼前血光一片,筠娘子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就像掐住一只待宰的鸡:“从我八岁你就一而再的毁我名节害我性命,我碍着你了么?我告诉你徐氏,程琦在你眼里是天上有地下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孬种!他哪有周内司一半的好,呸,他也岂配跟周内司相提并论?……徐氏,你作甚不都冲着我来,他一个病入膏肓的瘫子碍着你什么了?你害我,我尚能留你一条贱命,千不该万不该你连内司都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呵,你挖我的心肝是罢……”总有一天她要把徐氏的那块心肝肉给千刀万剐了!筠娘子一想通,收回了手,又恢复到一贯的端庄,朝崇庆帝跪下道,“臣妇冒犯龙颜,臣妇有罪。”
“内司夫人与周内司鹣鲽情深,人之常情。”
徐氏早已明白了待宰的命运,唯一的期盼就是程琦平安,此时醍醐灌顶,冤冤相报,他们怎么可能放过程琦?徐氏的右眼已经疼的没了知觉,左边的老眼泪流不止。筠娘子轻蔑笑道,“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罢了,你真以为自个得逞了?我告诉你徐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内司早就跟我说了他的打算呢。”
周司辅不免诧异:“周内司与内司夫人心意相通,这才能教恶人绳之于法,果真是夫妻连心其利断金。”
筠娘子闭上了眼睛,心里涩疼难捱,半晌才悠悠道:“徐氏和范参政联手置我和内司于死地,靠的无非两点,罗盘以南做北、吹号引匪。而这也正是我和内司破局的关键。徐氏你处心积虑,却不知内司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换了方向!一路向南是触礁漏水,然后是水匪突袭。若是一路向北呢?北段有朝廷官员严格排查,江流通畅。徐氏,你真以为眼下我们是在南段么?南段多暗礁水匪,又是雾期,陛下的船会下南段么?你连自个如今的境地尚不自知,亏得范参政用了你这等蠢人!我知道你们都嫌弃内司身上的脓疮,内司的手碰过的东西你们还敢碰么?你会以南作北,殊不知只要内司包手的羽缎里面嵌了一块磁石,近处的磁场碰撞,指针想往什么方向偏,自然能往那头偏!既然走的是阳关路,这引匪的号角非但不能引匪,反而是我和内司获救的助力!当时的触礁,根本不是触礁,而是旻王殿下的船身相碰,雾霭遮天蔽目,只要有人这么嚎一声,你自然就会信了!不得不说,旻王殿下的速度还真快呀,为了置我和内司于死地,他自然顾不上辨别方向了!这也正是我和内司走这一遭的目的,帮助朝廷铲除匪患!内司心系社稷百姓,心存大义不安于小家,我这个做内人的,自然夫唱妇随!”
崇庆帝赞许:“不愧是周内司,这才是文人该有的傲骨节气!朕自当封赏!内司夫人一介女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