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以外,不少人都看到了他的笑,没有赵小梨与他之前相识对他的了解做底,他的笑配上他面颊上的血,着实有些惊悚,更不用说,下一刻他那恰到好处的弧度突然变大,成了放肆的大笑,惊得众人连连退后。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声音依然稚嫩,然而他的笑声是那样张狂,令观者油然而生莫名的心悸,更坐实了对他是个邪物的指控。
赵小梨被带着一起后退,只惊惧地望着苗深,倒跟旁人没什么两样。
在众人静默的惊恐注视中,笑声渐歇,苗深又低了头,从头至尾并没有说一句话。
许是被苗深的笑所恐吓,再没人想继续待在这儿,赵小梨也只得跟随众人离去,强忍住回头张望的冲动。
别人听了苗深的大笑害怕,她却听得难过。
他岁数虽小,却仿佛经历了太多,她无法确切明白他的遭遇,但这并不妨碍她因此而心情低落。她分不清苗深究竟是人是鬼,可即便他是鬼,他也从未伤害过她,如今他被抓是她造成的,他却还在保护她,她必须把他救出来!
孙亮一眨眼就跑没影了,赵小梨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刚进院子门就叫旁边伸出来的脚绊了下,狠狠摔了一跤。
“哈哈哈,摔个大马趴!”孙亮边拍手边欢呼道。
赵小梨很想取出雷符给孙亮来上一下,却硬生生忍住了。虽然从没人教她,但她又不是不谙世事不知善恶的小孩子,自然明白符箓这东西绝不能用在普通人身上。
赵小梨慢慢爬起来,看也不看孙亮,往屋里走去。
孙亮见赵小梨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觉得无趣,又跑了出去。
李红梅还在床上躺着,赵小梨过去看了一眼,竟发觉李红梅发了烧,面色有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发干。她连忙倒了一碗水,扶起李红梅让她喝下后又扶她躺了回去,掖好被角。
李红梅迷迷糊糊的,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睡了过去。
赵小梨想起受伤的周娟,又去了隔壁。这会儿,陪着媳妇回娘家的孙威和他媳妇都被人叫了回来,孙福也在陪着周娟,周娟情况还好,倒不用她担心。她去看了看孙秋露,因为早上事的刺激,孙秋露至今还呆呆的,见她来了,好歹恢复了一点生气。
赵小梨陪着孙秋露说了会话安抚她,见她面色好了些,这才离开。
等剩自己一人,赵小梨满脑子的事,却不知该如何救苗深。
按照钱道长的意思,后天之前,苗深不会有事,可同样的,在那之前,钱道长一定会好好看着苗深,她一旦现身,必定被逮个正着。她早上已进入过石镯,这会儿也没办法厚着脸皮去找圣尊讨个主意。
苗深是人是鬼,她看不出来,她认得出来的也就长得奇形怪状的鬼,和无形却出声的鬼。钱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他应该可以区分人与鬼,然而他的话此刻却不可信。按照圣尊的说法,鬼乃阴气聚合而生,不过是跟人类不同的生物罢了,自然亦有善恶之分,苗深即便是鬼,也是个善良的小鬼,凭什么要被拿去祭天?这不公平!
赵小梨憋着一股气,晚上做好饭,孙亮野完了回来吃过饭又出去疯玩,李红梅状态好了些,没力气骂人更别说打人了,倒是让心神不宁的赵小梨安稳地吃过晚饭。
晚上一夜辗转,第二天早上,赵小梨便撺掇着孙亮去看苗深。大早上钱道长和他的道童自然不在,但去看苗深的人不少,一夜过去,他神形又狼狈了几分,只低着头,谁来也没反应。
赵小梨满满的心疼都没敢显露出来,见身边多了个之前一起在周娟家做针线活的妇人,她小声又担忧地说:“婶子,你说他会不会有同伙要来救他啊?”
妇人同样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但即便他的同伙来了,天师也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赵小梨心里一抖,她就是怕自己有来无回,人没救到连自己都折了进去,才不敢乱来。
“可是……他看着好可怜啊,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吃人的邪物。”赵小梨面露迟疑。
妇人连忙捂着赵小梨的嘴道:“你没听人说吗?这样的邪物最会变化好看的皮囊来迷惑咱们,可不能被他骗了!”
赵小梨故作懵懂地点点头,又道:“如果我是他同伴的话,一定会趁着夜色来救他,昨夜他没被救走,今夜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吧。”
妇人忧心地说:“也不知天师怎么想的,非要拿他祭天,若早点杀了,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赵小梨没有去听妇人说什么,她在故意说完前面那句话后就注意着苗深那边,却见他飞快抬头,做了个口型给她,又垂下头去。
那个口型是:不要。
赵小梨瞬间觉得鼻子酸涩,敷衍了妇人几句,匆匆离开。
跟宁死也不想连累她的苗深比起来,她这样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模样,实在是太过难看了些。
赵小梨回到自己屋子,心中一动进了石镯。
白虎依然在她一现身时就蹭了过来,赵小梨忍下心中的焦躁,柔声道:“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