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沐雪拉着铁蛋到了西厢,吱嘎一声推开木门,房间中间孤孤单单停放着王大梅的棺材。
浓浓夜色让房间变得有些诡异,沐雪却只感受到一阵压抑的悲伤,她用力把棺材盖推开一条缝,推了推木呆呆的铁蛋:
“去吧,去见你娘最后一眼,看完以后前事尽忘了,从此你便是李志明,李铁栓和黄菊花的亲生儿子,我李沐雪的亲弟弟。”
沐雪不知道铁蛋听没听懂她说的话,只看到他愣愣的上前,整个小身子都趴到棺材盖上去,把脸紧紧凑到那条棺材缝里,往里看。
久久的,似乎听到夜里有怪鸟的叫声,铁蛋呆滞的双眼涌起泪水,一滴一滴顺着棺材缝儿滴在王大梅的死气沉沉脸上,沐雪站在一旁,感觉门外吹来一阵冷风,吹得她整个心如石头般坚固冰冷。
第二日,沐雪起来就感觉有些头疼,却不是那么严重,她让李二嫂把她的头发给绑起来,再穿上男装,在屋里转了一圈,俨然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公子。
李二嫂晓得沐雪要去金陵买奴仆,知道拦不住,心里免不得担心,看着沐雪把一包银子塞进包袱,一包塞进胸口,另把二两碎银子并一大把铜钱装进荷包挂在腰上,忍不住劝:
“出门万事难,要不再多带点儿银子?”
沐雪只是摇头,安慰李二嫂:
“娘,银子只多不少,足够了。”
“要不还是让你爹陪你去吧?”李二嫂又劝。
“不了,你和爹这几日还要忙四婶的丧事呢,鱼塘的鱼也正是猛长的时候,爹忙不过来。”沐雪拒绝。
“那就等忙过了这阵子再去,也不差这一两日的。”李二嫂看着面前的俊俏哥儿,只当沐雪就是她亲儿子,万分舍不得。
沐雪还是摇头:
“地里的药草等不及了,马上八月了,要收好几拨呢,少了人咱一家侍弄不了。”
沐雪见她娘拉着她的手不放还要劝,便收起脸上的笑,反过来认真对她娘交代:
“如今铁蛋才刚到咱家,爹娘虽忙,却也不要疏忽了他,您别看他成日呆呆的不说话,其实他心里明镜儿似得,清楚的很呢!娘可千万不能让他寒了心,不然就白过继一番了。”
李二嫂被沐雪转移了话题,也跟着说:
“铁蛋是个好的,娘和你爹自然把他当亲身儿子,这还有什么可说道的。”
沐雪正和她娘在屋里说着,就听到门外白小六的叫喊声。
知道租的马车到了,沐雪抽开她娘紧握住的手,提起床上的包袱往肩上一搭,朝她灿烂一笑,:
“娘,儿子去了勒!”
这装扮,这姿势说不出的潇洒如意,一时间把李二嫂看愣了眼,等她追出去,沐雪已经上了马车了。
黄小豆站在院子里,傻乎乎的问追出来的李二嫂:
“二姑,我刚怎么看见一个小公子跑出去啊?家里来了客人吗?”
李二嫂看着马车咕噜咕噜飞快的朝大道跑去,回过头,眼角浸湿了,看着巴巴的黄小豆,好笑的道:
“哪儿是什么客人,是你雪儿姐哩!”
却说沐雪为了摆脱她娘的唠叨,跳上马车,掀了帘子,就让赶车的快走,直到马车跑出去十几米才发现车里不止坐着白小六,程大夫也在。
“您老怎么来了?”沐雪惊讶的盯着手里同样抱着一个蓝布包袱的程大夫。
“我正好要往金陵去办点事儿,想着这马车反正你付了银子,不如蹭上一回。”程大夫吹着胡子回道。
白小六见他师父满嘴谎话,又见沐雪换了男装更是另一番俊美模样,又是嫉妒,又是怪他师父偏心,小声嘀咕:
“哼,明明是放心不下这小娘皮,还扯那么大个谎,师父也太偏心了”
“谁是小娘皮?”沐雪耳朵尖,揪起白小六的耳朵,瞪着他:
“叫我李公子。”
“哎呀,男女授受不亲,师父,你快管管她!”白小六皱着脸向程大夫求救。
马车赶了两日,沐雪几人终于到了金陵。
车水马龙,人流如潮,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喧闹声,沐雪三人一老二少,混迹在金陵城中,真的是半点儿都不打眼。相比城中众多穿金戴银,满身绸缎的公子老爷,他们三个倒是显得有些土气了。
白小六比沐雪长了几岁,却不是沐雪那般早就见过各种大场面,骤然来到这金陵,就顿时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一路东张西望,看着这也咋呼,那也要惊呼几句。
相比这下,沐雪脸上带着微笑,紧紧跟在程大夫身边,偶尔还要去拉一把落在身后的白小六,全身一股子大气稳重,衬托着白小六都快成了野猴儿了。
程大夫暗中看了,不免对沐雪称赞点头。
“雪李公子,你以前来过金陵吗?”
见沐雪除了刚进城那会儿眼中流露了一点新奇,如今走在最繁华的的大街上,反倒是对什么都没兴趣,程大夫忍不住开口问。
“没有,这还是头一遭来。”沐雪摇头。
程大夫心道也是,她这青石镇的小娃娃怕是金陵城门朝哪儿开都不晓得,如何出得了那么远的门。这样他心里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那你觉得金陵怎么样?”
程大夫就不信这个邪了,如今十二三正是看啥都新鲜的年纪,她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半点新鲜样儿都没露出来。
沐雪看了看古香古色的大城市,除了人多点,买卖东西的货物齐全点儿,说实话她还真没觉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