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遮住了田家和她奶几人的眼,李二嫂却刚好能错眼看见她飞快的往碗里放东西。虽不知道沐雪往水碗里放的是什么,李二嫂本能的张了嘴想喊,声音却堵在嗓子眼一下子出不来,心里突然咚咚打鼓似的跳得厉害,总觉得有坏事发生。
沐雪望了一眼她娘煞白的脸,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再犹豫,端起碗给她奶送去。
头一次见沐雪这般恭恭敬敬的,李老太还以为她真的怕了,嘴角勾起得逞的阴笑,心里好不得意。
接过沐雪送上的碗,李老太翘起腿,嘴巴沾了沾水,发觉水太烫,又放在桌子上,板着脸教训沐雪:
“你娘没本事生儿子,你也就没有了依靠娘家兄弟的福气,往后去了田家,给我本分点,别有事儿没事儿尽往娘家跑,就是你跑回来也没得人给你撑腰,晓得不?”
“在田家好生伺候好你婆婆,别以为在家里这么轻松,往后田家,家里家外的活儿你都得抢着去干,别一天到晚懒骨头似的窝在屋里不出门,免得传出坏名声连累了咱李家”
李老太端起长辈的架子,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没了,直说的口沫溅飞。
罗秋梅一想到以后,沐雪就得顶着烈日雨雪下地种庄稼,成日累得要死要活的,就觉得解气。哼,别看她现在长了一副好皮囊,要不了几年,她同样变成又黑又丑的泥腿子!
沐雪强忍着想把她奶嘴巴给缝起来的冲动,再次把碗端起来:
“奶,你喝水。”
李老太教训的正起劲,顺势喝了一口,又对田大娘说:
“亲家,我这孙女性子犟得很,以后她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尽管使大棒子往死了打,多打打她也就老实了。”
李二嫂脑袋嗡嗡嗡的,完全听不进去她婆婆在说什么,只看见她闺女一个劲儿劝婆婆喝那碗加了东西的水。心里慌得要命,嘴巴又干又涩,紧张的一个劲儿吞口水。
李老太终于说痛快了,端起放凉的水咕噜一声大喝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突然堂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骇得她被水呛了嗓子眼,咳嗽着,吐了一大半出来。
“二丫,菊花!”
李铁栓心急廖火的奔进来,见母女俩还好好的在屋里,一颗提起的的心终于落下来了,还好来得及。
“四儿媳妇,大白天的关着门,这是在做啥好事啊?”里正随着李铁栓进屋,额头冒着汗,可见赶来的急。
他黑着脸,扫了一眼屋里,发现两个眼生的人坐在一边,想必就是牛儿口中所说的田家人了。
“叔公,你咋来啦?”李春花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招呼。
“咋?你们李家的门槛堆高了,都不让我这个里正进屋啦?”里正正窝着一肚子火气呢,他也是今儿才知道那镇上管着他的黄三爷正是老李家牛儿的三舅子。
今儿几个村的里正约好了请黄三爷吃饭呢,一大早几人上门去请,正殷勤的谈着,人黄三爷还没答应呢,就见村里牛儿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把这亲奶奶卖孙女的事儿一说,黄三爷冷冷瞟了他一眼,立马就拒了这顿饭,拉了牛儿进屋,把几人全赶了出去。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村民们过不下去了,别说卖孙女,卖儿卖女的事儿可不少见,问题是如今这样的光影,又是李家那样手头握着十亩地的人家,怎能为了一亩地把孙女给卖了?
重要的是这孙女的爹娘都是不同意的,而这被卖的孙女正是黄三爷嫡亲的侄女。
今年过年,镇里有人从金陵回来上祖坟,带了小道消息,说金陵要开矿了,这可是发大财的好机会。
几个村的里正闻风而动,他们请不动乡长,自然都把脑袋动到了黄三爷身上,这下好了,开矿的事儿别打听了,黄三爷不在乡长面前叽咕两句他管理不善就谢天谢地了。
算盘落了空,其余几个里正全都埋怨起了他。
虽这事儿是八竿子跟他打不着,但他怎么都是李家村的里正,真任由老李家逼死了黄三爷的妹子和侄女,他却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用黄三爷开腔,只见他骤然严肃起来的脸色,里正就知道这事儿他必须得管管了。
这一路上,里正只听了牛儿念叨着田有财如何不堪,配不上他闺女。眼下见了正主儿,还真是比想象中还难看十倍八倍,光是他那眼神就下流龌龊的很,和他比起来,连他亲侄儿刘癞子都正派多了,他们李家村还真找不出这般又丑又挫的人来,难怪牛儿家不同意。
沐雪的注意力全在她奶身上,前头她奶只是端碗粘了粘嘴,好不容易等到她喝了一大口,却喷了大半出来,沐雪心中不免觉得可惜。
“这位是?”田家大娘见突然进来的老汉,让李家人都毕恭毕敬起来,也站起了身。
“田大娘,这是咱们村的里正。”李春花介绍道,一边拿碗给里正倒水。
田大娘便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牛儿爹他们都不在家?”里正看了一圈,没看着家里一个男丁。
“他爹他们都出去了,天黑才回来哩,您有啥事儿,何必亲自来家里,让人带句话,我让老头子寻你去就得啦。”李老太换了一张讨好的笑脸。
“我问你,这两人是怎么回事?”里正指着畏畏缩缩的田家母子,没好气的问。
“是牛儿的亲家,今日来领二丫过门的。”李老太不晓得里正怎么问起这些小事,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太在意。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