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三舅妈生下儿子不过四五个时辰,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中,她姥姥正和大舅妈商量着准备染红鸭蛋,盘算着染多少个才够。
小舅妈拿来了她雨哥儿用过的棉尿介子,全都洗的干净,晒的柔燥,还亲手给这刚出生的小侄儿绣了个虎头护额。
两妯娌乐呵的翻看尿介子,又商量着洗三儿的时候要准备些什么物件,请些什么人。
几人正说得高兴,旁边睡着的小人突然张嘴急促的大哭起来,身体随着抽搐起来,等三舅妈反应过来,小人憋的一脸乌青,闭着眼已经
不动了。
大舅妈颤抖着手伸到小人鼻间,豆大的汗珠冒在脑门,慌张的望着黄姥姥:
“娘,没,没气了!”
三舅妈脑子嗡的一声响,扑过去抱起小人,惨叫一声“我的儿”,眼泪噼噼啪啪的往下掉沐雪和她娘刚赶上这时候进屋,被她娘推出来,沐雪整颗心沉甸甸的,手里拿着木雕的龙猫,在门口愣愣的站着,听着她三舅妈凄惨的哭喊,感觉鼻子酸酸的。
没人顾得上管沐雪,她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三舅匆忙从院口奔进来,看了她一眼,朝她点了个头,推门进去。
屋里又响起一阵嘈杂声
,夹杂着哭闹。
古时的婴儿多夭折,她奶就生养了七个,活下来的也只有四个,但这一胎她三舅三舅妈盼了好久,寄托了太多希望,又是他们第一个孩儿,怎能不伤心难受?沐雪坐在院口的石坎上发愣,头顶蓝天白云,春光明媚,对面院里一支红杏探出墙来,随着微风摆动。
原本喜悦的心异常沉闷。
巷子远处一对跛脚夫妻朝这边走来,一下被坐在巷子门边的沐雪吸引住,两人隐晦的对了下贼眼,两双眼睛皆冒精光。
这般偏远的镇子,没想到有这等上好的货色。
两人左右张望,没见着有别人,快步走到沐雪面前。
那妇人弯腰盯着沐雪精明白嫩的小脸,就如看着白花花的雪花银,笑的一脸慈祥:
“这位小娘子,我问个路啊,你晓得哪儿可以租马车吗?”
沐雪抬头,“不晓得”三个字才刚出口两个字,突然那跛脚男人拍了一下沐雪脑门,沐雪眼前一花,脑袋迷迷糊糊的,瞬间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那妇女看事儿成了,笑着去拉沐雪:
“闺女,来,跟娘回家去。”
恍恍惚惚的,沐雪手里拿着龙猫,站起来就木呆呆的跟着两人走。这两口子回来探亲,不过路过青石镇,没想到竟捡了个宝。
眉眼精致,细皮嫩肉,水葱般能掐出水来,这样上好的货色好几年不曾遇到了,卖到金陵去,让院里的妈妈再好生调教几年,妥妥得一个头牌!
只怕到时候金陵几家园子的妈妈验了货,都要抢起来了,价钱嘛,嘿嘿。
两夫妻心里乐开了花,也不回乡探亲了,直奔车马行,想着租了马车这就回金陵,做成这桩买卖,免得夜长梦多。
“小娘子,好巧啊”
“你去哪儿啊?”
“你怎么不说话?那个”
沐雪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呱燥,模模糊糊的眼前有片金晃晃的东西,晃的她眼睛特别不舒服。
“你们是什么人?”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放手,拉着她做啥?”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沐雪耳边又传来几个男男女女争吵的声音,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吵的头好痛!
“二丫,二丫,你醒醒”
沐雪突然一个激灵,甩甩头,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回过神。
只见她四周围了一圈人,面前一个和她齐高的小胖子,穿金戴银实在扎眼。
随着他一动,那片耳朵下的金叶子反着太阳光差点刺瞎沐雪的眼睛。
“哎呀”沐雪别过头,避开金光。
“二丫,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沐雪回头看见一脸关心的平哥儿,脑子还有些糊涂,脱口而出: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卖酱啊?”
沐雪三舅妈怀孕后期特别喜欢吃他家的黄豆大酱,撒上点儿芝麻伴着大米饭,那个香啊,她三舅妈一顿能吃两大碗呢!
沐雪常帮她三舅妈去打酱,平哥儿长得俊又脾气好,从不因她年纪小就小瞧她,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络起来。
“二丫,你自个儿来镇上的?”见她清醒过来,平哥儿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后怕道:
“你刚才差点儿让拍花子的拍去了,知道吗?可把我吓死了!”
“拍花子?”沐雪只记得有对夫妻来问路,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她醒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沐雪还有些恍惚,拍花子的怎么厉害,她一直以为电视剧里演的是骗人的!
“平哥儿,今儿谢谢你啊!”沐雪发至内心的向他道谢,今儿不是被他碰见,鬼知道人贩子要把她拐到哪里去。
“没事,没事,只是二丫你以后可别一个人到处乱跑了,拍花子的可专拍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娘子啊!”
浑身金灿灿的小胖子跟着点头。
她不过发了下呆,好心给人指了下路,没想到差点被人拐了去,妈的,今儿也太倒霉了。
平哥儿还要去给酒楼送酱,耽搁了这么久,又说了几句抱着地上一坛大酱便匆忙去了。
沐雪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拍花子的使了什么mí_yào,头隐隐作痛。
她一边揉一边走,回头见金光闪闪的小胖子一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