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侯爷一双鹰眼赤红,跪在地上大哭先帝,哭先帝对穆楚寒的宠爱,哭穆楚寒在金陵十几年的凄惨,哭大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受的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烈。
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本不欲杀了穆楚寒,如今听穆侯爷提起先帝来,顿时杀心四起。
这时,身为穆楚寒岳父的吏部江尚书出来了,左相狠狠的盯着他,心道江尚书要是敢求情,他便回去把江家的名声彻底给搞臭,让江家的贵女一个也嫁不出去。
不料,江尚书不急不慢清了清嗓子,对皇帝说:
“皇上,既然罪犯穆楚寒已然认罪,不如今日便将罪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惹得朝政动荡不安。”
穆侯爷猛得抬头,眼睛似要把江尚书生吞了。
皇帝愕然,满朝文武也是愕然,虽能猜想这江尚书怨恨穆家,可好歹他家女儿是嫁过去了,且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他这是大义灭亲?
难道就不怕穆家报复在她女儿身上吗?
如今既然连穆家老九的岳父都口口声声要求皇帝定罪,其他人更是附和得起劲。
终于,皇帝下旨,十日后,斩立决。
此话一出,穆侯爷当即面如死灰。
消息传来,穆家老太太即刻收拾了行李,头上缠着白布,一路奔跑,跑去皇陵哭祖宗去了。
皇帝听了此事,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姑祖母这是要骂他不孝,要去祖先面前告状去了吗?
实在可恨!
消息传到江府,沐雪一下就懵了。
大老爷亲自来看她。
“雪儿,此事已成定局,十日后,穆家老九必死无疑,你什么也别想,好好养着把孩子生下来。”
沐雪呆了,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穆楚寒说过要信他,可如今却判了斩立决,竟等不到秋后,那么着急,不过十日就要将他处死了吗?
沐雪完全听不到大老爷在说些什么,觉得整个脑子一时空白一时又塞满了东西,思考不动。
这一夜,沐雪辗转反侧,如何都睡不着,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她的不安,也动得厉害。
珠儿给她守夜,也是一夜不敢睡。
第二日,蓝家来人,蓝老太太带着蓝大太太忧心忡忡的,与大太太说了一会子话,便携手到沐雪院子里来。
不过一夜,大太太看沐雪眼下有着点点青色,十分心疼。赶紧走过去。
“雪儿。”
沐雪心中不安,早起练了会子大字,还是无法抚平心中烦躁,叫了弥生来,瞧他使丹墨绘菊。
屋里桌上摆了一盆吊蓝菊,淡粉清新,洁白素净,不艳丽不惹眼,十分可爱。
弥生的画极好,以前在金陵沐雪无事之时,除了喜欢与他纸上谈佛之外,还让他画了许多花草。
许是他六根清净,整个人特别纯洁干净,他作出来的画破有一股与世无争的超然。
之前沐雪还调笑他说:弥生,若你不当和尚,去做个画师如何?便是你一月画上几幅也够养活了。
弥生连忙摆手,急急在纸上写:弥生此生已然皈依佛祖,丹墨不过是净心所练,娘子千万不要开玩笑。
沐雪只觉得心思纯净,眼神干净的弥生特别能让人心安,每每穆楚寒不再,她便寻他来说话,或是静静的瞧着他一笔一划,认真绘画,心里也便宁静下来。
如今噩耗传来,沐雪几乎一夜未眠,精神却足得很,紧绷的神经根本无法放松,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一定要相信穆楚寒,一边却心烦意燥,连饭都吃不下去,引得肚里的宝宝频频乱动。
早起吃了半碗粥,沐雪便喊了弥生过来。
蓝家老太太和大太太见沐雪房里有个小和尚,皆是愣了一下。
沐雪看见三人,赶紧起来见礼。
蓝老太太瞧着沐雪的脸,总有一种瞧着年幼时自己的女儿一般,赶紧让她坐下。
弥生看来了人,便停了手中的笔,站起来。
“他是?”蓝大太太指着弥生。
沐雪脸上笑了一下:“外祖母,舅妈,他是金陵明镜寺的一个小和尚,爷送到我身边来的。”
蓝家老太太皱了眉,都说穆家老九荒唐,果真,竟将个外男送给自己的妻子。
“如何将个和尚送给你,这也太不合规矩了,要是让人瞧着,可不得又是一篇闲话?”
弥生脸上没有什么悲喜,站在一边,低眉顺眼的。
红湖听了上来说:“老太太不知道,弥生的作用大着呢,爷说他得佛祖喜欢,带着福祉,夫人在金陵两次生病,昏迷不醒,都是弥生给夫人祈福才醒来呢!”
大太太本来就是信佛之人,加之重生了一世,对这些事儿便更加相信,听红湖一说,便让弥生把头抬起来。
弥生依言抬头,蓝家老太太几个顿时就给他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给吸引了,却是个有佛缘的人呢!
又看他面前作了一半的画,只觉得那吊蓝菊,给描得特别出众,带着悠闲淡然之色,也对他放了心。
沐雪知道蓝老太太上门肯定有话说,便让红湖带着弥生下去,改日再绘。
大太太将沐雪牵到里屋去,又挥退了一干伺候的丫鬟。
“想来你已经听到穆家九爷判罪的消息了?”大太太心疼的开口。
沐雪点头。
蓝老太太便说:
“三司会审,这样的事情几十年没见过了,皇帝亲自下了旨,这事儿已然是没有变数了,如今你还是为你自己和肚里的孩子打算。”
蓝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