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咬唇不语,百里破风还是不让,用那双冰蓝的眼睛对上她的黑瞳,又道:
“不管小姐要去往何处,如今却需得到我国师府,将这串佛珠的来龙去脉给辨个清楚!”
“小姐是自己下车,还是我让人请你下车?”
百里破风语气一直不徐不缓,不冷不淡,每个字却都说的极其认真。车夫急得满头是汗,紧紧皱着眉看沐雪,这趟怕是要辜负大太太了。
沐雪心里清楚她斗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眼瞧着她就要离开盛京这个鬼地方,摆脱江家的掌控,过她的逍遥日子去了,不想半路杀出个妖孽程咬金,简直让人气结!
僵持了一瞬,百里破风身边的车夫就要靠过来抓沐雪,沐雪没得法子,退无可退,脑子飞快转气起来。
比起面前这个充满未知数的危险国师,她宁愿回江府去,好歹相处了一个多个月,江府的人她基本有些了解,且她们还有事求着她,暂时不会将她怎样!至少她如今晓得大太太对她还是有好感的!
若是给带去了国师府,想再出来,那才是比登天还难!
另一个,沐雪心中隐约觉得弥生给她这串佛珠,可能颇不寻常,弥生、穆楚寒、百里破风,他们三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百里破风说要“请”她去国师府的时候,沐雪下意识的觉得他会对穆楚寒不利,无意间心生抗拒。
“且慢!”沐雪止住那车夫要来抓她的手,扬起下巴,对面前的百里破风道:
“我乃当朝吏部尚书,江司图,嫡出三女,国师要请我前去做客,可曾问过我家中父亲、母亲,如此不把朝廷命官家中贵女放在眼里,国师当真是圣上面前的红人,猖狂至极啊!”
“你是江尚书的女儿?”
百里破风这倒觉得有些讶异。
“正是!”沐雪垂手,站直,微微抬头,做出一副贵女自傲气派来,竟也十分的相似。
当今朝政暗自划分了三派,吏部尚书江司图正是国师他们那批人争取的对象,如此,倒也不好撕破脸。
百里破风冰蓝的眼睛,蓝得越发深沉,又问:
“即然如此,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为着江家小姐的安全,便由本国师护送江小姐回府去吧!”
说着上前来,将他手中的佛珠依旧递给沐雪。
沐雪看这佛珠就如看着烫手的山芋,本不想拿,见百里破风对它兴趣浓浓,却又怕这佛珠对穆楚寒有用处,便伸手拿了。
沐雪将佛珠重新戴到手腕上,见百里破风一直盯着她,没得法子,只得对车夫说:“回府!”
闷闷的回马车上,瞧着身边收拾好的包袱,沐雪觉得心里憋屈的要命,马车嘚嘚嘚,又进了城,沐雪有一种进了监狱的感觉,撩开车帘往后看,见她的马车身后跟着一辆同样不起眼的马车,不过那赶车人,却还是百里破风的车夫。
显然,不知道何时,百里破风已经换了这辆好马车,准备一路护送,其实是监视她去江府,探个究竟吧!
百里破风坐在马车中,半垂着蓝眸,忽而笑了一下,寻寻觅觅十来载,终归还是给他找到了,心里虽千万般不舍将那佛珠还给所谓的江氏女,他却晓得,只有这样怕才能引出佛珠真正的主人来。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江府,这时候大太太还在蓝家,给沐雪打掩护。不想万般无奈之下,沐雪又自己回来了。
百里破风见沐雪的马车停在吏部尚书江府之下,她一下马车,守门人便恭敬的开门将她迎了进去,看来着实不假,确是江氏嫡女无疑。
沐雪明知百里破风的轿子在不远处,却不回头去看,招了个小丫鬟来给她提包袱,心里窝着满满怒火,无从发泄,指甲将手心掐了几道深深的印子,扭身朝里走去。
“国师?”车夫小声问了一句,他也没料到这个脸色说变就变的小女子,竟还真是江尚书府上,娇滴滴的贵女。
便是车夫愚笨,也晓得他家国师,今日算是和江氏这位贵女结下梁子了。
既知晓了她的住所,来日方长,百里破风是个极有耐心的人,相信只要人还在盛京,于他,就能掌控。
沐雪咬唇沉默不语,每走一步,心中的愤怒就多一分,宋嬷嬷见了她,赶紧过来接了小丫鬟手中的包袱,问:
“三小姐不是随大太太去你外祖蓝府了吗?怎得就回来了?大太太呢?”
宋嬷嬷跟着江老太太他们一行气急败坏的人回了江府,没多久太太就使了人来回,说她带着三小姐去蓝府住一晚。
江老太太和二太太一心只在胆大包天的二小姐江心柔身上,也没多在意。
如今却是,在大家都不情的情况下,沐雪已然逃了一回,又自己回来了。
“嬷嬷,给我叫水来吧,我身上冷的很!”
沐雪解下披风递给杏雨,赶紧抱了丁香拿过来的汤婆子。
三人见平日好性子的沐雪,脸上怒色遮掩不住,立着眉毛,如个随时就会炸毛的小猫。
宋嬷嬷赶紧去使人喊了热水进来,沐雪让丁香给她脱了夹袄,把将人全赶出去,自己脱了中衣,脱了xiè_yī,进到浴桶中,沐雪用手摸着自己已然凸出来的小腹,感受热水带来的舒适,怎么都无法让她心中释怀。
老天最喜与她开玩笑,每一次费劲心机,刚瞧着点希望曙光,就给她来一盆冰凉冷水,给她浇灭,让她实在气恼。
她就想平平淡淡过个闲散日子,怎生,就那般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