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二月对她的话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唔,日本人可是心狠手辣的厉害,难道他们就不怕报应么?”
水清睁大着眼睛,十分夸张地道:“卫小姐,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这不现在就出事了,听说日本人在纱厂里面直接开枪了,死了好多人,还抓了不少人,现在整个华界都人心惶惶呢。”
话题渐渐往沉重地方向发展下去,
我不由得有点揪心:“还没沦陷那会日本人就已经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换成是现在,只能说那些被抓的都凶多吉少了。”
水清一脸深表认同的神情:“对啊对啊,这些人自从被抓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有人猜他们是被就就地枪毙了,有的说被运到日本去当劳工了”她神秘兮兮地地张望了两下,压低嗓音说:“不过,这些还不是最吓人的,还有人说他们是被抓去做什么试验了,就是还没死就开膛破肚那种,你们知道吧?唔,要换成我情愿早死早超生的好。”
若是水清说的是其他的事情也许我不会那么感慨,可是她一说到“试验”,我就没办法再故作镇定了。不管什么时代,这都是许多医生想要尝试,却又不敢真的有所行动的事。其中的道理很简单,一个医生如果能够进行实验,就像是习武之人得到了武功秘籍,很可能创造医学史上的奇迹。可换一个角度,医者的天职是救病治人、救死扶伤,为了达成目的而置别人健康生命于不顾,那就是违背初心。
所以古往今来,一代又一代出名或不出名的医生为了人类的健康事业而不断奋斗,他们中的一些在时光里留下了自己的印迹,绝大多数湮没在了尘埃里,但没有任何一个敢明目张胆地宣称自己进行过试验,因为这样只会让人所不齿,甚至面临灭顶之灾。
但一切的大是大非在杀红了眼的日本人看来根本就是不足一提,他们要的只是胜利,至于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胜利要付出多少人的生命甚至是日本人的生命都在所不惜。所以,水清说的话也许很多人听来会觉得是无稽之谈,我却能够肯定这绝对不是无风起浪。而作为一个对化学和医学知识都有几分见解的人,我甚至能够大致猜出他们的意图。我不由得生出一种惊惧之感,如果我的这种预感真的属实,那么这场战争的走向就十分可怕了,中日军队之间不仅实力相差悬殊,要使用上了化学武器怕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一节,我便有些坐不住了,我十分主动而且不求回报地想着,我需要尽早把这件事告诉顾作言。如果他们已经有了准备,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们毫无防备,也许我的这个举动可以救下许多人命来。
我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火烧火燎地找了外套就往外赶。一边又怕自己的反常举动让水清觉得奇怪,忙不迭地转移方向:“天哪,我差点把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先出去会马上就回来。水清,你再去探听探听华界的事情到底进展成了什么样子,等我回来可是要听的哦。”
等我冲下楼的时候,果然听到水清还在十分不解地问二月:“卫小姐,小姐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饭也不吃头发也不梳就出去啦,到时候太太问起来我要怎么说才好?”
有卫二月在,我就一百二十个放心,因为我笃定她一定可以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所有人。
只是,我却没料到见到顾作言的过程竟然那么艰难。虽说平时基本都是他或者时译之单线联系我,但是遇到紧急的情况,我还是可以马上找到他们。今天我在照相馆里等了许久,却根本没有见到他们中任何一个。反倒是一个看上去比我还小的少年很客气地招呼了我,让我稍安勿躁耐心地等一会儿,顾作言和和时译之接待完贵客就会下楼来。
我百无聊赖就开始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就觉得他们今天那么反常八成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了。可是上海的地界能出什么大事呢,看来也就只有发生在华界了。于是我按捺不住地问那个少年:“这位小哥,顾作言和时译之是不是在开会?如果他们特别忙的话,我就不叨扰了。”
那个少年看着虽然小,但是警惕性和原则性却异常高,我这么问了,他便仍旧是守口如瓶:“朱小姐叫我小白就好了,不要那么客气。今天怠慢了还请朱小姐多担待。至于两个老板的事,不是我不想告诉您,而是我就是一个打杂的而已,老板他们可不会没事跑来告诉我他们在忙些什么。所以您有什么问题,只有亲口问他们了。“
话不投机,我和小白只好默然相对,时间一久,沉默就成了尴尬,就是想努力挑起话头也是无能为力了。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听到二楼的木门发出一声轻响,纷杂却不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转过头去,却被眼前的画面震得呆若木鸡。
我看到了什么!我想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一大早匆匆忙忙赶出门的二哥并没有直接去银行,而是出现在了照相馆里。这也便罢了,最让我接受不能的是,他竟然和顾作言在一块。顾作言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用再赘述了,反正和在扯上关系的人总归洗脱不掉地下党的嫌疑,平日里和死神打交道也就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率先下楼的二哥显然也是一愣,脸上惊讶的神情比我好不了多少。他显然不打算先开口,只是抱着臂一脸审视地瞧着我。
于是,我很识时务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