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常年黑灯瞎火、人迹罕至,想来那伙人也绝对不易注意到这么个阴暗的角落。我布置好了一切便叫上了二哥一起。如今他猫着腰蹲在我的身旁,语气里满是担忧:“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干嘛要监视我们家?他们在这多久了?”
他问的问题我没有一个能回答上来,便没好气地答道:“我看到了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了,至于其他的我可一点也不知道,你要知道难道不会自己去调查啊。”
二哥怕我急了便要甩下他单干,便腆着脸道:“好然然,我也是担心嘛,万一这些人别有目的,家里那么多人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了。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了,免得你神经过度紧张。如今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就在这守着,倒要看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和二哥都不是专业的间谍特工,也没有整晚监视的经验,所以没过两个钟头,已经呵欠连天,渐渐地支撑不住了。二哥无奈只好去泡了一杯清咖,想起来这玩意儿如今在上海滩上也快绝迹了,当真是千金难买。他喝了两口咖啡自觉地精神好了些便对我说:“要不这样,你要是不想睡呢就在我旁边眯一会,我先盯着这伙人有什么事儿再叫醒你。要是两个钟头里没事,我也叫醒你,咋们俩换个班,免得到时候撑不住。”
我略思索几秒,觉得他的主意当真可行,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猛烈的摇晃惊醒。我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二哥惨白的脸:“完了完了,刚才对面来了一大群人,他们在那嘀嘀咕咕的,说的竟然是日本话。当然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还带来了一大批的武器,看样子保不齐连重机枪、掷弹筒都有,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暗杀了,就是打一仗也可以了。”
他这么一说,我整颗心都像是挑剔到了嗓子眼:“不至于吧?我们何德何能劳动日本人这么兴师动众。别说是重机枪、掷弹筒,就算是机关枪也根本是杀鸡用牛刀啊。”
二哥的脸就像是风云难测的天空,他一边查看着对面的情形,脸上的表情也在阴晴之间来回切换着:“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对着他的嬉皮笑脸真是一点幽默的心情都没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他一脸愁云惨雾:“坏消息是这些人运来的炸药和武器,就是把这幢楼炸飞了都绰绰有余。好消息是,我们似乎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值得日本人大动干戈,看起来他们是有更大目标想要对付。如今我最关心的,一是这伙人的身份,二么就是他们要针对的人到底是谁。其实想要知道第二个答案也不是那么难,日本人现在才没有闲情意志去关心自己有没有被人盯上,我们只要在这安安静静地守株待兔,平时该干嘛干嘛,总能够揭穿他们的诡计。”
我不以为然:“你说了老半天还是一点儿建设性都没有。你分析来分析去我们还是得在这盯着,可是知道了结果以后又怎么办!”
二哥耸耸肩,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等事情有了眉目,自然是去找你的未婚夫想办法。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人脉,再加上口灿莲花、长袖善舞的本事,什么事到他手里都是分分钟搞定。不过要是他不乐意趟这趟浑水,你还能去找顾先生帮忙。我虽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放着你不管的。所以你如今至少有两条路可以走,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倒不如想想退路!”
我仍旧没好气地回答他:“谢谢你富有建设性的建议,也谢谢你做的巨大的努力。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好好守着,等守出了结果我就找人帮忙去。”我说完了犹觉得不解恨,又恶狠狠地加了一句:“如果那时候我们大家都还活着的话。”
我虽然在表面上狠狠地打击了二哥一番,可实际上能选择的路也不过他说的那两条。我反反复复地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找顾作言帮忙。信任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天生就稀缺而珍贵,一旦产生了裂痕却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当初的样子了。我过去那么信任曹遇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地陷了进去。可后来,残酷的现实把我的信任渐渐磨灭殆尽。时至今日,我和他虽看似已经冰释前嫌,可当年那种傻傻的满心的依赖却再也找不回来了。而顾作言则不一样,他从来都没有隐藏过拉拢和利用我的目的,但行为处事却一派光明磊落,好几次有意无意地还帮了我天大的忙。于是,在“信任”这件事上,我心中的天平便毫无保留地倾向了他。
很显然的,我听从了自己的内心,在确认了那伙日本人的用意以后立刻用事先约定好的方式向顾作言发出了这样的讯息:“今日有一伙日本人秘密出没于我家对面的小洋楼中,根据观察,他们贮藏了数量众多的火药和武器,看来不日便会有大动作。若有时间,请安排会面。”
顾作言的回复也很是及时,第二天一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客堂里,此时他的身份不过是来家里量身裁衣的红帮裁缝。事前我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可顾作言带来的结论却仍旧让我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坐在我面前,用一种近乎于漫不经心的调子说:“唔,我看你似乎是误会了。这些人可不是冲着‘别的什么人’来的,而是冲着你未来的‘先生’来的。如果不是我的情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