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的哀痛得到验证:原先开朗无比的皇帝陛下,似乎因三皇子驾薨一事,大受打击。
自打参加过三皇子丧礼后,便一直不出殿门,整日闭关在里头,香雾缭绕,炼丹修道。
于是,整整一个多月未再上朝……
此间,玉佑樘也完整得知大典当日,向来和顺的三皇子为何突然疯了一般要刺杀自己。
——实际上,方首辅一直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只是假与三皇子私下勾结,无需二皇子亲自动手,借三皇子之手便可来对付自己。
而谢太傅也一直暗中买通一名三皇子住处的心腹宫女,往其平常所用香料里,加了一味西域迷香,此香无味,但闻多了会神志不清,有疯癫之症,而且会愈发严重。
三皇子向来克己,一直努力保持着众人眼中的仁厚友爱之相,可期间,饶是自己表现再好,自己的多位党臣,却因谢诩从中作梗,一个个原先忠心耿耿,纷纷变得墙头草往别处倒戈。各种外因内因将始终隐忍的三皇子逼至绝处,狩苑野兽一事根本不像三皇子如此谨慎的人所为,大概从那时起,他就已心智不清不择手段了罢。
真正的高|潮到来,则是册立太子那日,他见到玉佑樘穿着冕服一点一点走上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大受刺激,继而心智全失,此后便发生了那样的事……
至于那位只说自己是无意之举的弓箭手,也不过是神通广大的太傅大人派来的一只替罪羔羊罢了。到最后,一直为玉佑樘所重视的三皇子,也终究成为了太子党与二皇子党之间相互倾轧的权利牺牲品。
玉佑樘私下问过谢诩,为何要杀了他?
谢诩极为平淡且无愧地回复他一句话:贪妄的猛虎最终只会落得如此下场。
玉佑樘回道:其实并无区别,我们都是贪妄的猛虎,我们是,二皇子那边也是。
谢诩很快给了他答复:本就是你的东西,算不上贪妄。
=。。=
又过半月,被大臣夺命连环上书逼到暴怒的皇帝陛下,终于从谨身殿封闭的门缝中下出一道圣旨……
即日起,太子监国,勿再扰朕清修——
次日,领下圣旨的玉佑樘,登顶,他立于阑干前,瞥见一株高木已抽新芽,鲜绿动人。
他轻声道:“碧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跟在后头的宫女微垂下脑袋,道:“不知道。”
“春天来了吧?”
碧棠也瞧见那片新叶:“看起来是这样。”
“也就意味新的冬天又要到来,”玉佑樘长长舒出一口气,才回道:
“我那时在寺中,以为进宫就是圆满。而进宫之后,我又以为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便是完满,一切都会变好。现下我算是恍悟了,人啊,根本没有所谓的好结局,只有一个又一个,新的开始,更难的开始。”
☆、第十六幕
熙和三十四年,春。
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奉天殿内,玉佑樘一身绛纱袍,发冠为玉珠皮弁,以一支金簪固定,颇显华贵端方。
他慢悠悠踏上朱陛,而后回身,于龙椅侧下左边的座椅驻足……
阶下官员分立两侧,待他坐好,纷纷举起手中玉笏,跪拜行朝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当今太子上朝听政的第一日,许多大臣们也有点好奇,便从袖隙中偷望这位册封过后没多久就被皇帝派来监国的太子殿下……
他肤若白脂,衣衫初阳般火红,一双长眸当真生得同皇帝陛下一样,墨色沉沉。
这三色拢于一身,美得惊心。
这时,身边一位公公代为开口道:“众位大人还请平身。”
台下诸臣收回目光,一一起身:
可惜了……是个哑巴。
因玉佑樘无法讲话,所以他的座椅前边,特别放置了一只黄梨小案。
上头笔墨纸砚,方便太子可以边听政,边书写意见,而后由公公念出。
大臣们瞥了眼那小桌子,一阵头疼,本来上早朝就很是浪费时间,这下上一次奏,还得等太子慢慢写完,读完意见,才能进行下一次参奏。
还来得及回去用午膳吗?大臣们彼此对望一眼,心有灵犀,今天诸位可要少奏一点噢。
只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众人震惊了。
头一位大臣开始上奏的时候,玉佑樘只匆匆瞥他一眼,便开始提笔,低头倾听。他一开口,太子殿下便开始书写记录,下笔如飞。待他全部讲完问询意见之后,不过片刻,便抬手将纸递给身侧公公,公公就开始朗读出太子殿下的见解了。
诶?居然一点不比能讲话的皇帝陛下效率低,并且还说的头头是道一针见血?!
大臣们目瞪口呆。
玉佑樘轻捏狼毫,一直注意下头的表情,
众臣之中,唯有俩人见不到一丝他色,这俩人位列第一排的左右两侧。
一位是方首辅,一位是谢太傅。
两人均着一品文官常服,鲜红灼眼,胸前织有白鹤,似振翅欲飞。
方首辅已是耳顺之年,而谢诩才过而立,那种沉着的气质却分外相似。
玉佑樘最烦他一副百年不变的淡定样,打算调戏他一番。
恰好太保大人上奏,说得是太子殿下应当尽早娶一位太子妃一事,并且相当果断推荐了一番自家的小女儿。
众臣心中白眼直翻,这老家伙还真是急不可耐地攀高枝啊!
玉佑樘瞄了一下谢太傅,在纸上飞快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