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铁架子上指了指,那上面拴着的大青骡正是他的。“夏至,你咋也在这,这是……”
钱月来一边问,一边看向夏桥和小树儿。夏桥他没见过,小树儿他见过,估计是没记住。夏至忙就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钱月来和夏桥同岁,比夏桥小了几个月,就喊夏桥叫做大哥,小树儿跟着夏至喊钱月来做月来哥。
“我们来姥家串门的。”夏至又告诉钱月来。
“就你们三个人?咋现在要回家没车?”钱月来就问。
“是跟我爹娘来的,不过出了点儿事,我们先回去。是没车,所以过来这边看看,看能不能雇到一辆车,我们多出车脚儿钱。”夏至说着,就问钱月来,“月来哥,你认识这些人不,给我们介绍一辆车吧。”
钱月来做牛羊买卖,走南闯北的,他能到这里来补铁掌儿,估计跟这边的人也不陌生。有钱月来的介绍,雇到的车就更稳妥了。
钱月来笑了笑:“有我在,你们还雇啥别的车啊。不过,你们得等我钉完掌儿。”
夏至一听喜出望外:“月来哥,那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啊?”
“也没啥大事,我正打算回家呢。先送你们回去,我再回家。我遇着你们了,还能让你们雇别的车?我肯定得送你们回去。要是不送你们回去,回去跟你三爷和叔叔婶子说,肯定得骂我。”钱月来爽朗的笑着。
夏至忙就问钱三爷好,又问钱月来的父母好。
“都挺好的,还在家里念叨夏家我干爷。说就是离的远,要不然恨不得天天能见面。”钱月来答道。
夏至微笑,心想钱月来这后生看着憨厚,其实不仅机灵干练,还很会说话。天生的因素应该有,但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历练出来的。她还记得,钱家老爷子说过,是自小就带着这个孙子到处走做牛羊生意。
钱月来跟夏桥同岁,但跟夏桥相比,他可就成熟老练多了,说起来,还是历练的缘故。
其实,让夏桥跟钱月来多相处相处,对夏桥也是有好处的。
夏至心里打定了主意,对钱月来就更加的亲切热情。
“月来哥,你这些日子咋没往临水镇去啊。我爷也常说起你,还上集上去找过你,怕你到了集上不往我家里去。”
钱月来就突然腼腆起来了。“这阵子是没往那边去,等过些天,估计上临水镇那边的时候就多了。我也挺想干爷的。”
他们就一边看着铁匠师傅给骡子钉马掌,一边唠嗑。这期间,钱月来一句也没问他们在田老头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个很懂事而且有分寸的少年。
夏至对钱月来的评价更高了。
等骡子钉完了马掌,钱月来非常熟练的将骡子套到大车上。大车上散放着一些箩筐,钱月来又收拾箩筐,借了笤帚将车上清扫了一遍。这样,他还觉得有些慢待了夏至几个。
“也没想到会碰着你们,啥垫的东西都没有。”钱月来这么说着,就往别的大车那边去,也不知道他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拿着一个褥子。
褥子很旧了,也不算厚,但还算干净。
“今天还挺顺当,借着这个褥子,给你们凑合着垫着。这一路还挺远,有个褥子坐着能舒坦点儿。”钱月来殷勤地把褥子铺在车里,让夏至几个上去坐。
这小伙子还挺能张罗的。
夏至和小树儿就上了车,坐到车里面了。夏桥没往车里坐,而是坐在车辕子上陪着钱月来。钱月来一甩马鞭,马车出了场院,走上了乡间小路。
几个人的年纪虽然不同,但说起来还都是孩子,这一会的工夫,他们之间相互的就熟稔了起来。坐在马车上一路走,几个人就一路说说笑笑的,就连夏桥的脸上也带上了由衷的笑意,估计是心情好多了。
走到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来靠山屯儿接他们的老拐。老拐看到他们大吃一惊,赶忙停了车询问。
夏至就告诉他,他们有事先回来了,让他按照原先约定好的去接夏秀才和田氏。
老拐是大兴庄的人,乡里乡亲,而且他们还是老主顾,所以老拐就问到了钱月来身上。夏至跟老拐说了钱月来的身份,老拐知道这是他们认识的人,这才放心了。
“我知道他。”两车交错而过,走了一段路之后,钱月来突然说了一句。
只知道老拐,而不是认识老拐。
夏至就觉得钱月来这话里面有话,忙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听我爷说过,他原先是马帮的人,在西边贩马,还是二当家的,可是个风云人物。后来伤了腿,干不了了,才回家做了赶脚儿的营生。要说相看牲口,我爷说咱这方圆百八十里没人比老拐强。”钱月来就说了从他爷那里听来的一些关于老拐的前程往事。
夏至、夏桥和小树儿都有些唏嘘。原来老拐还有过黑社会背景,而且曾经非常风光。
“真是人不可貌相。”夏桥就说了一句。
老拐长的是平平常常,走路要是快了就瘸的很明显。但这个人沉默寡言的,周身的气度沉稳而内敛,如果不是天生,那确实就是经历过沉浮之后的积淀了。
钱月来总在外面跑,对于一些奇闻异事知道的特别多。这一路,夏至兄妹听了满耳朵的故意,真是开心极了。
到了临水镇,几个孩子已经是好哥们了。
钱月来在一家铺子前面停下车的时候,夏至就猜到他是要买东西给夏老爷子。她赶忙拦住钱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