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终于放松了一些,在气势上弱了一弱,“辛判,那老鬼终于走了,不会再回地府了吧?这次可得把门给关好,好不容易才踢出去——”
辛无奈秀眉一挑,嘴角一咂,发出了个“啧”音,但,只是这一声,她脸上、心上的不屑和鄙视和嫌弃,已经百分百到位地表达了出来。
年轻男人头皮一麻。
辛无奈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彼岸花深处走去。年轻男人彻底慌了,j-i,ng英气质荡然无存,几乎是夹起尾巴追过去,边追边信誓旦旦,“辛判,你相信本君,本阎君绝对不是怕他,本君绝对不怕鬼,一点都不怕鬼,真不怕鬼!”
血色的花丛里,传来女人近乎抓狂地咆哮声,“别扯我袖子,别再跟着我,别让我看见你,拜托了!”
男人可怜兮兮地赔笑,“辛判,你身为地府的中流砥柱,本君非常信任你——”
“滚蛋!”
“……辛判……别抛下我……” 听声音,我们的阎君大人,仿佛是要哭了!
第2章 中元节②
凌晨五点,叶繁把车开进了轩辕古城。天色微明,路灯都还亮着,偌大的城市在熹微的晨光中将醒未醒,一片宁谧。十字路口有个在画圈烧纸的女人,烧着烧着,忽然嚎啕大哭,哭声在安静的城市里传出去很远,让听到的人都有点心酸。
副驾驶座上的新死鬼,看见那烧纸女人,飞一般地扑了过去,一面手速飞快地捡着纸钱,一面擤鼻涕痛哭出声,“老婆,老婆,我好想你和儿子……额,下回你多烧点大面额的纸币,今天烧得这些性价比不高,亏了……”
叶繁自然是看不见的,更看不见他车厢外的鬼众们纷纷跳下车,在路边装好自己的胳膊和腿,然后一哄而散,欢快地奔向城市的各个角落。还有个美少女鬼,隔着车窗,朝他来了个飞吻。
叶繁觉得脸上一痒,伸手一拍,打死了只蚊子。
车里的温度开始上升了,果然是温室效应,城市温度比山里高多了。叶繁想着,看向后座的乘客,“李先生,您去哪儿?我送您。”
但老鬼李禤,头歪在车窗上,睡得很沉。
“李先生?进城了,您去哪儿?”叶繁提高了声音。
李禤依旧一动不动。
车从昏黄的路灯下开过,让李禤苍白的面颊仿佛多了一丝血色,好看至极,又寂静地有些异常。甚至听不到那位李禤先生的呼吸声。叶繁鬼迷心窍一样把车停在路边,探手去摸李禤的鼻息。
手刚伸出一半,李禤微微张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底流出一丝凉凉的光,有点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不悦,也有点还没睡醒的迷糊。
叶繁尴尬地缩回手,“您去哪儿,我送您。”
但,李禤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叶繁一眼,把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那件外套,是叶繁的。叶繁觉得车里实在太冷,如果这么睡着的话,可能会感冒,所以脱下外套给李禤披上了。
……
叶繁住在轩辕古城一片历史悠久的拆迁区。城区又老又旧,破房子到处都是,叽叽歪歪地错落着,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摧枯拉朽。巷子口大写加粗的“拆”字已经画了很多年,后来住户们望眼欲穿等不到来拆房子的人,就七零八落地搬走了,现在没什么人住,成了魑魅魍魉聚居的乐园。租金很便宜。
叶繁自己租了个小院子,一住就是多年。
出租车驾轻就熟地开进巷子,刚停下,头上的路灯就“啪”地爆了。
线路老化,叶繁对这场景习以为常。但当叶繁抱着他那位沉睡的乘客下车时,旧巷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紧接是“啪啪啪啪啪啪”的一路爆灯,整条巷子、为数不多的路灯,从头到尾全都炸了——这种夹道欢迎的热闹场面,就算是叶繁,也愣了愣。
沉重的大铁门推开,是一处洒扫干净的院子,虽然没有什么法式、西班牙式华丽的风格,但清简朴素,还种着些瓜果蔬菜,十分悠闲惬意。一只黑猫正蹲在长条石凳上伸懒腰,看到叶繁时,胡子一翘颇为开心,但看到叶繁怀里的李禤时,登时从头到脚炸起了毛,“喵呜”一声三两下跳上院墙,一溜烟逃跑了。
“……怪猫。”叶繁在打了个气吞山河的喷嚏后,抱着李禤进了屋。
这还是叶繁头次带人回家。卧室摆了张80年代风格的大木板床,叶繁放下李禤,去了厨房。
叶繁虽然开夜车,但生活规律,他用冷水洗了脸,洗去一夜奔走的疲惫,然后一手开火煮粥,一手打蛋做煎饼。正忙着,厨房的玻璃被人从外面拍了拍。
叶繁打开窗,是刚刚从他院子里溜走的那只黑猫。
黑猫端端正正蹲坐在窗台上,胡须紧绷,用它绿色的眼睛,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叶繁。好半天,黑猫才欲言又止地“喵”了声。
叶繁自然不懂猫语,他只当黑猫和往常一样是蹭饭来了,朝黑猫笑笑,哑着嗓子说,“今天吃蛋饼,不许挑食。”
十分钟后,黑猫叼着第一只出锅的j-i蛋饼,放弃了拯救叶繁,飞速溜走。
叶繁做好饭,看李禤还在睡,就自己吃了饭,把给李禤做的那份放进冰箱。然后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躺在沙发上。沙发很短,叶繁很长,他怎么都躺不进去,最后只能头枕着一边,脚从另一边翘出去,身子下沉在沙发上,摆成了一个艰难的、不规则的v字型,仿佛有点要上架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