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长公主扶着婆子手而来,此时羽卫军已经强制接管了整个公主府,丫头下人们全部圈在一处看管,救火也是羽卫军,一盆盆花也是羽卫军在检查,池塘桥宴秋海棠,没有错过一处,细致到底。
明城长公主阻拦不住,提裙走到抱剑而立的羽卫军首领面前,满脸震怒:“羽卫军这是要来抄本宫的家么,大张旗鼓,本宫可是犯了什么事不曾?”
舒荣对长公主行了个礼,客气道:“长公主殿下有没有犯事,末将不知,陛下口诏,传长公主即可觐见,不得有误。长公主有什么委屈,请对陛下说吧。”
明城长公主没料到宣瑾昱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急吼吼的宣召,这是什么意思?
她思绪万千,此刻并不想离开,用商量的口吻道:“本宫举办了一日花宴,累了乏了,不知道陛下是有何要紧的事,若是不算要紧,容我这个做姑姑的稍微歇息片刻,整理了衣装在出发也不迟?”
“对不住,长公主殿下,末将只不过听命行事,您还是先请吧。”舒荣即客气又不容拒绝,派着人没有给长公主时间,把她请出了公主府。
羽卫军们带来的人在不破坏公主府的基础上,进行着搜寻与查看,按着暗卫来报,把有嫌疑的人重点抓起来审问。
至于郡主的院子,舒荣一挥手,暂且团团围住,不去管。
羽卫军护送着长公主一路入了宫,宣瑾昱早早儿就在偏殿等着,他背着手正站在案前看着底下人送来的信笺,里面详详细细记录了关于这一天内长公主府发生的一切事情。
黄昏之时,大开的殿门照射进一股昏黄余光,明城长公主带着忐忑跟在黄门身后迈过高高门槛,进了殿中,看见殿内主位站着的背对她的青年,扬起唇亲亲热热道:“请陛下安,陛下可是无人说话,派人叫了姑姑来?”
她自然知道不是如此,她只是在提醒宣瑾昱,她是长公主,是大行皇帝的妹妹,是他的姑姑,长辈。方令蔻不过是他看上的一个小官之女,就算上心,也不会为了一个方令蔻打她的脸。
“姑姑的花宴办的不错,半个京城入了大选的女子全去了,热闹么?”宣瑾昱依旧背对着明城长公主,漫不经心道。
明城长公主笑道:“热闹的,都是乖巧又出色的女孩儿,会说话,长得也好看。其中有个方家的女儿叫做令蔻的,姑姑一见就喜欢,不愧是入了陛下眼的,果真儿是个妙人儿,姑姑做长辈的第一次见,没什么好送的,就给方姑娘赠了一对金鬓钗。”
“唔,姑姑这是喜欢方姑娘?”宣瑾昱侧了侧眸,似笑非笑道。
这话听起来大有深意,明城长公主小心回道:“相貌俱佳,礼仪周全,是个值得喜欢的好姑娘。”
宣瑾昱闻言微微颔首,撩开衣摆正坐矮案前,翻了翻案上的信笺,摇头轻叹:“姑姑可不像口中说的喜欢方姑娘。”
明城长公主也看见了宣瑾昱的动作,顿时心提到嗓子眼,眼前一晕。
没想到天子对一个小女子的上心居然是到了这种地步,事无巨细,统统在意!
她只恨早早没有给女儿说清楚轻重,丁雨南的一时自作主张,却是差点害了整个长公主府!
“陛下何出此言,姑姑不过就是稍微慢待了她一点,也不至于吧。”明城长公主心里提着面上笑着,“毕竟做姑姑的也要给侄儿先看看别的女孩儿才是。”
“不劳姑姑。”宣瑾昱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案面,一双锋利的眸投在明城长公主身上,口吻冷淡,“姑姑还是先解释解释公主府里发生的事。”
明城长公主脸上带着惊讶:“怎么,府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姑姑心里有数。”宣瑾昱道,“朕为何会追查此事,姑姑更应该清楚。”
明城长公主一咬唇,心一横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道:“陛下明鉴,我也是刚刚知道有人借着我的花宴想要对方姑娘下手。我是主人家,这种事闹出来少不得我的干系,我一时惧怕推说不知……”
宣瑾昱面无表情看着地上跪着的雍容妇人,并未作声。
明城长公主顿了顿,道:“此事我已经查明,是田家嫡女嫉妒方姑娘入了亭太妃的眼获得庇护,灌了方姑娘酒,使她醉酒差点出丑,还好被府里丫鬟看见拦了下来,方姑娘并无大碍。那田氏女子我已经派人看押了起来,随时听后陛下发落!”
宣瑾昱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听闻姑姑家中有一盆花魁秋海棠,不知可否让朕一见?”
明城长公主心下一沉,又庆幸了起来动作快了一步,故作为难:“真不是我小气,而是刚刚底下询问田氏时,她急躁的厉害,不慎打翻了烛台,点,三百多余的秋海棠花盆几乎付之一炬,全部藏于火海。”
宣瑾昱眸中闪过一丝光,他慢条斯理道:“哦,那还真是不巧。”
“是啊。”明城长公主嗫嗫道。
她现在没有了会让人抓到的把柄,对于做过的事情可以一推到底死不承认,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就可以不用受此牵连。
殿中的余光渐渐暗了下来,黄门小侍悄无声息点亮了殿中烛台,率先点亮的侧面烛台明亮的光线拉长了地上的影子,微微随着晃动的烛焰而轻动。
“姑姑。”
突然,安静的侧殿中响起了宣瑾昱冷清而疏离的声音,他说道:“您觉着这番说辞,朕会信么?”
明城长公主感觉到跪在冰冷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