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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看我,继续说,“你不是挺爱睡觉的,今天怎么跑阳台上来了。明天不考试了?”
我震惊之余还是慢慢平静了,我说,“爸,我睡不着,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后来,我知道了很多,就像他每晚偷偷抽了二十年的烟都不曾让我和妈妈发现给我带来的震撼一样。他可以为了一个爱人甚至一个家庭去默默地接受一切和承受一切,并且用自己巨大的包容力和忍耐力来维持这一直未曾改变的美满和谐。
我到现在都不能忘了那晚,他看着天空,开心地说,
“你初二那会,你妈说老给别人干活特别不舒服。我就拿家里的积蓄去偷偷筹备办厂了。她事后还怪我冲动,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你爸爸是个头脑简单的俗人。你妈妈想要做什么,我就给她创造能够实现想法的天地,我做这些,只不过就想证明很爱你妈而已,还有你,我的好闺女,你们高兴就好了,真的。”
“真的。”他又低声说了一遍,然后看向我。
他眼底全是诚挚的光,比星星都要亮。
……
大巴缓缓开动,我还能看到某人从车窗里探出来挥舞的手臂,我很久之前就想跟他说一句,祁连山同志,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作为你女儿的我还是很爱你很崇拜你的。
这矫情的话我自然是很难说出口,我站在那凝视着载着老爸的大巴慢慢消失在视野。
但是,我感觉他就从来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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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热,也意味着我的人生第二大杯具考试即将到来。
第一是高数考试。
第二就是,游泳考试……
体育老师只给我们三个课时的时间来学习,考试要求是,游过两个泳道就算及格,真的很简单,但对于我这种十几年都没下过水的老旱鸭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第一节课,我谎称姨妈临门,在泳池边挨完了一课时的九十分钟。我欣赏着泳池里那些翻滚着的色彩缤纷的大饺子,哎,那位美女的胸比较大,那位美女的大腿好白,哇,那个男生没有小腹赘肉哎。我心里那个乐啊。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依然面不改色地举着太阳伞蹲在池边看着,仿若置身事外。
第二节课,体育老师喷了,全泳池的人民群众都喷了。因为我是第一个套着游泳圈来这里上课的学生。体育老师激动万分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是会计三班学号六十二,我叫祁月,祁连山的祁,月亮的月!”
“好的,”因为肌肉的关系而看上去分外雄壮的体育老师伸出手想把泳圈从我身上拿下来(或者想把我从泳圈里拔/出来?),我吓得赶紧后跳一步,她哭笑不得说,“祁月同学,我真没教过学生上游泳课还带这个的。”
我更加哭笑不得,“老师啊,我不带这个不敢下水。”
“老师以人格担保,泳池里面水的深度最多只到你的胸口。”
人格又不能当饭吃……我在心里默默念叨。
她又说,“祁月,你已经成年了。小孩子才用这个,你看看,池子里的都在看你笑话呢。”
我放眼看去,果然,饺子们今天都没有翻滚,集体呈静止状态围观,并且脸上都带着微妙的笑意。
我一咬牙,“老师,下节课我绝对不带这个下水。但是,就这节课,就这节……你就让我带着它下去吧,求您了,老师,老师~”
我哭丧着脸,抑扬顿挫满目恳求地请求着。
老师看着我,目光渐渐软下来,她无奈地挥挥手,“下去吧。”
于是,第二节课,我就套着游泳圈在水池里欢快地扑腾着。引用辛欣后来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哎哟喂,月姐,您所到之处溅起的水花真乃人间凶器也,人鱼鸟兽争相竞走退散而去……
再怎么怨念,我还是迎来了第三课时,也就是最后一课时。
我缓缓移着小碎步来到体育老师跟前。
“老师,我生理期。”
“祁月你一个月到底来几次啊我靠。”体育老师终于忍不住掀桌了,“你如果真的不能下水,我不是以前跟你们说过么,跑一千六,可以顶替游泳,你跑不跑?”
“……”
“不跑就给我下水去!你这样的学生真是百年难遇!”
“老师你又不是王八,哪来的百年……”
“还废话!你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我信……”我喃喃道,把一只脚踩上下水的梯子上,刺骨的冰凉瞬间从我脚板底直冲我神经中枢,我不禁哆嗦了下,才把另一只脚放下去。
等整个身子全进去水里的时候,我已经冻得牙齿咯蹦咯蹦响。我滑着太空步朝辛欣和临静走去,时不时要被这水给滂起来,我真觉得自己是迈克尔杰克祁。
“辛……欣……”
辛欣正背对着我,我哆嗦得只能抖声叫她,她“啊!!”的尖叫一声,回身便把水猛烈地往我身上泼,顺带一个劲推搡我。
我满目水光潋滟,悲伤地唤道,“辛欣,是我。”
她镇定下来,摸摸我的脸,“祁月,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
她顺手推了我脑袋一下,骂骂咧咧道,“你刚喊我名字那声音,太他妈妈妈妈,跟我昨天看的那《水鬼》片子里鬼的声音一模一样!”
“……”
辛欣又捏捏我脸,“祁月,你跟我们构造一样啊,你是怎么发出这种非人类的声音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