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嗦地嗫嚅半天,终是慢慢抬起头,带着颤声绝望地央求道:“求殿下……”
“也就是说,你还是不答应?”祐樘挑了挑眉,出声打断她。
芙香张了张嘴,没有否认。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祐樘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做了什么我很清楚,你背后的主使是谁我也心中有数。你不肯做证也没什么,反正对付那人的办法我有的是,不差这一种。不过,如你这般时时在暗处做手脚的婢子,却是留不得了。”
“殿下,殿下!奴婢怎么说也是娘娘的人,您好歹……”芙香见他已经动了杀念,赶忙跪步上前,就要去扯他的衣摆。
祐樘正要回身下令,见她如此,不由脚步一移,闪开了她的拉扯。他好笑地看着她:“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脸面提起太子妃?”
芙香原本被逼急了,刚想张口喊漪乔,但听到他这句话,却又住了口。
一墙之隔的漪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也就是在她愣神的片刻,祐樘已经转过身来,对侍立在一旁的幻影淡淡吩咐道:“杀了她吧。”
他的声音散淡得很,没有一丝起伏,好似平日说话时的轻声慢语。这样的一道命令下下去,却如同一抹轻烟逸散在空气里,不痛不痒。
幻影领命正要上前,一旁的幻夜却赶忙冲他抱拳道:“主上,让属下来吧。”
祐樘眸光转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瘫软在地上的女子惊恐地往后退了退,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便已经被闪电般的一道剑影割断了生机。
外面突然安静了一下,漪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此时她耳边突然回响起了万亦柔当时和她说的话——“你了解他么?我告诉你,他可不像你看起来的那么温良简单。他真正的手段,恐怕你还没有见识到。”
如果说当时她还不怎么相信这话,那么现在,她却是不得不信了。刚刚她在客栈大堂听江瑀说起程准的事情,思绪被他打断,但现在想想,程准的惨况应该就是他造成的。
他让她踏着无数人的鲜血上位,他下令杀人的时候可以如同平日喝水吃饭一样随意。他温柔纯良的外表下,是一颗冷漠狠绝的心。
原来,是真的。
那么方才他上前来,硬是要把她从江瑀和李梦阳那桌饭局上拽回来,其实不是因为在乎她而吃醋,只是因为不想让她想到程准事件的真相吧?不然为何之前他都一直没反应,偏偏等到江瑀说起这件事才过来?
漪乔深吸一口气,忽然感到后脊背发凉。
“你的身手越发得快了。”祐樘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朝幻夜轻笑着道。
“多谢主上夸赞,”幻夜躬身一礼,随即又朝着祐樘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却欲言又止,“主上,那里……”
他目光所指,正是漪乔的藏身之处。
祐樘往那边瞥了一眼,笑着朝他轻轻摇摇头,旋即面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回到方才的事情上:“你方才之所以如此,是还在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吧?”
幻夜似乎觉得有些尴尬,顿了顿道:“是,主上英明。上次您被禁足在奉先殿之时,属下既未完成任务,使主上谋划落空,也未保护好夫人,属下罪该万死。”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那件事情本来便不在你的控制之内。至于保护乔儿不利么……”祐樘说着,脸色倏地一白,突然低头捂着胸口,蹙着眉头紧抿着嘴唇,揪住襟口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时间连呼吸也变得艰难,似乎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主上!”一众随从不约而同地开口,都担忧地看着他。
他勉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来。他额头上此刻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唇瓣也是毫无血色,强自缓了几口气之后,才勉强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漪乔虽然此刻思绪纷乱,但也觉出好像有些不对劲,正要走出去看看,却又听得他继续说道:“我早先交代过了,若是无法两全的话,任务重要,你做得没错。”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旁一阵嗡鸣。
他说什么?无法两全,任务重要么?也就是说,她的安危可以放在一边了?怪不得当时幻夜明明就跟在暗处,但在她中途遇到巴图蒙克劫持的时候都没有出面,原来,如此啊……
当时他看到她手腕上的淤青,还一副要找对方兴师问罪的样子,其实,都是装的吧?事情经过是怎样的,他都是知道的吧?
漪乔感到一股寒意直从足底往上窜。
“说起这个,恕属下直言,主上难道不觉得上次的谋划未成,夫人的嫌疑很大么,”幻影从身上掏出那个绣有“乔”字的香囊呈给祐樘看,“属下已然仔细地查过了,此物确实是出自夫人之手。主上对夫人之前的事情也当是知晓的,故而……”
祐樘的面色苍白依旧,此刻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无力得只能勉强站立。他恹恹地扫了那香囊一眼,疲倦地开口道:“此事先搁置到一边吧,我乏了……”
他正说话间,忽然看到许凡着急忙慌地奔进来,匆匆朝他躬身一礼道:“启禀主上,夫人不见了!”
“都找遍了么?”祐樘轻轻蹙了蹙眉头,正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点点地把目光移到了漪乔藏身的地方。
他的眸中,极少见地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