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慕云海应该都不会再醒了。”肃遥望着窗外漆黑苍茫的夜幕,缥缈的眼神就如夜色那般凄凉。
“为什么?”
肃背着手,转过身来,苦涩一笑:“天后的人已经察觉到我的踪迹,也许片刻之后就会找到这里。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我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又会成为天后的傀儡,也许会把小月忘了。总而言之,我没有办法再陪在她身边了,而你不一样。
与你相处数日,你对小月的情感我都看在眼里,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当可以代替我,护她周全吧。”
何青玄闻言紧了紧拳头,没有回话。但沉默,其实也就代表了默认。
“还有一件事,我比较担心。”肃继续说道。
“什么事?”
“小月自恢复记忆以来,就常常念叨着要给族人报仇。如果这仇恨能到我终止,那她怎样对我都可以,就怕她还会继续深究。倘若让她知道天后的所作所为,只怕明知是死,她也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天庭,与天后以命相拼。
这是我所不愿看到的,所以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就这么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是我、也是碧落最大的心愿。
若她还是紧追不放……你便说我就是她的仇人,一直潜藏在她身边,也只是觊觎她体内的绛水灵珠。幸好这一预谋已被你识破,你已将我就地伏诛。”
何青玄并不十分苟同:“你觉得我这样说,她就会信吗?”要她相信自己至哥、相信百年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只是一场事先策划好的阴谋,何其艰难。但与肃一致的是,他也希望她远离真相,远离那个永远不可能企及的敌人。活着远比复仇要更有意义。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她再卷入神界的纷争。我只愿她这辈子平平安安的,简单快乐地活着。”肃郑重地望向何青玄,眼神真挚而诚恳。
“好,我答应你。”何青玄从不轻易承诺人,但承诺了,就势必会履行到底。
“谢谢你。”肃万分感激。
“客气了……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你说。”
何青玄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他面前,直直地望着他的眸子,就像是要看穿他的心底:“你如此不惜一切地护着小月,到底是为了对碧落的承诺,还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肃微微有些尴尬:“这重要吗?”他选择避开不答,但何青玄已从他闪躲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正的答案。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追魂铃音透过重重夜幕,传至耳畔,又更近了。
“我得走了。”肃无奈地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他向何青玄重重一揖,随后便从客房中消失了身影,再无半点气息。
循着他刚刚踏过的地方,何青玄来到同样的窗前,遥望着同样幽暗苍凉的夜色,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命运的沉重。人如草木,命如繁星,命运的□□一旦开始运转,只要牵扯在其中,无论是谁,都无法幸免。
次日清晨,慕月在熹微的晨光和细碎的鸟语中缓缓醒来。入眼是白色的床帘和陌生的房间,这里是哪里?
她想起身,稍一用力,胸口就像崩裂一样疼痛无比:“嘶……”
稍缓了片刻,她还是用手压着胸口,强忍着痛意坐了起来。恰巧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是个身着浅绿罗裳的陌生女子。
“你醒了?”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姣好,虽未施粉黛,颜色仍如朝霞映雪般纯净剔透。一身浅绿罗裙,衬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清新而不媚俗。她梳着简单的云髻,斜插一支古朴的桃木簪子,余下的青丝则是掠到身后扎成了一束,看起来很是端庄大方。
她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步履轻盈地搁置在圆桌上:“这两日你还是卧床休息为宜,小心伤口又撕开了。”
“你是?”慕月不免疑惑,这女子她从未见过,但她说话的口吻,倒像是与自己很是熟络。
“我叫柳如是,夫君姓秦,所以你称我秦如是也可以。我是救了你命的人。”柳如是笑意盈盈地走到床边,落座在床沿,“来,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罢便伸手想去揭慕月的衣服。
“你干嘛!”慕月一紧张,连忙制住她的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柳如是听了这话不免笑出声来,她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她缓缓地将手收回来,揶揄道:“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的身子我昨晚可是看遍了。”
“什么!”她的话让慕月大吃一惊。
柳如是又继续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你该不会还没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人换过了吧?”
应着她的话,慕月连忙朝自己看去,发现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是自己的衣物。那这么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这位姐姐也早就知道了?
想想自己刚刚的态度,突然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柳姐姐,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没事,不看伤口也行,还是先把药喝了吧。”如此说着,她便将桌上的药碗端了过来,舀了一匙递到她面前。
“对了柳姐姐,我怎么会在你这里的啊?”她只记得昨晚是同白钰一起与黑鹰搏斗,后面的事情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是白大侠带你来的。”柳如是平淡地答道。
白大侠?莫非指的就是白钰?
“那白钰兄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