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强压怒火,将一夜的担心和看见她与薛凯扬同车的愤怒,尽数抵在喉管之下,他以为他尚算平静,他在跟她好好说话。可在岑青禾听来,这无异于是带着隐怒的质问。
商绍城心里有火,岑青禾何尝不是?她终究是没能把那个玩笑当做玩笑,一笑置之。
忍了一天一夜,她发现那个笑话背后的真相是毒,她一口灌下去,没死了,却折磨的她百爪挠心,死去活来。
他冷,她就云淡风轻,故意无所谓的口吻回道:“不说了嘛,手机没电了。”
商绍城一看她这态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泛冷的面孔上裂出缝隙,愤怒渐渐涌出。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手机没电了,不知道用身边人的打一个吗?”
男人生气时喜欢讲道理,就事论事,但女人生气时喜欢感情用事,会追溯到生气的源头。
明明就是他惹她生气,现在还掉过头来骂她是‘死的’。
岑青禾也变了脸色,抬眼看着他说:“谁知道你突然回来?我是正常行程吃饭见朋友,手机没电是意外,如果你不这么翻天覆地的找,所有人都不会这么大惊小怪。”
她话音落下,商绍城黑色的瞳孔中翻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仿佛是不可置信,他沉声说:“倒是我的错了?”
岑青禾是心情不好,但还不至于不讲理,她知道手机快没电却没事先告诉他,确实是生他的气,不想搭理他,但他担心她,她也看得出来。
张嘴吸了口气,她努力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不快的,伤心的,委屈的,各种各样。
等到话说出来,只是各种情绪交杂之后演变的结果,她说:“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刚回来,回家睡觉吧。”
她的本意是,大家都冷静一下,不要在这种情况下逼着对方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但是很显然,商绍城的理解并不是这样,见她要走,他下意识的伸手扣住她的手臂,沉声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岑青禾被他这个动作搞得不爽,强忍着没发作,她平声回道:“吃饭,唱歌。”
商绍城问:“跟谁?”
岑青禾觉得有一股气已经窜到了头顶,可她还是理智的回道:“朋友。”
商绍城道:“什么朋友,薛凯扬吗?”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可一想到她跑出去跟薛凯扬玩儿了一夜,即便再信任她,可心里还是会觉得膈应。
岑青禾终于到达了忍耐的临界点,胳膊使劲儿一抻,从商绍城掌心中抽回,她蹙眉瞪着他,不答反问:“你什么意思?”
她气到脸色发红,商绍城视若无睹,径自说:“我问你昨晚跟谁在一起。”
他态度不好,岑青禾马上呛回去,“商绍城我警告你,最好收回你这副质问的口吻。”
她已经毛了,但不会拿自己的名誉跟他赌气,所以不等他接话,她自顾自的说道:“我见我蓉城来的朋友,说了你认识吗?”
岑青禾说完之后,在等他露出意外和歉疚的眼神,谁料他眼中却唯有嘲讽,像是在鄙视她撞到了枪口上面,迫不及待的讽刺道:“蓉城的朋友,叫什么?”
岑青禾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他不相信,不相信她昨晚没有跟薛凯扬在一起,所以他才会刨根问底。
当即气到发笑,岑青禾道:“商绍城你真有意思。”
商绍城冷着一张脸,等她解释他哪里有意思。
岑青禾看了他几秒,目光在从嘲讽转化成伤心之前,她咻的别开视线,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商绍城任由她走了两米,他站在原地气顶脑门,要是换一个人,爱他么走不走,他还不伺候了。
他从来没有主动挽留过任何一个人,男女都是。可他知道岑青禾越走越远,他的心也跟着越来越疼,像是他的心与她的身体连了一根没有弹性的线,如果她走得太远,他会被生生疼死。
理智终究是没拼过感性,在岑青禾马上要跨进小区大门之际,商绍城快步追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岑青禾怒极,直接骂道:“滚!”
她声音不小,脸红脖子粗,就连保安室的人都打开窗子探头观看。
商绍城何时受过这等对待,瞬间冷了脸,出声说:“岑青禾,差不多得了。”
岑青禾仰头回道:“受不了你走啊,谁让你拦我了?”
商绍城气得面若冰霜,咬牙切齿,攥紧了她的手腕,他沉声说道:“你发什么疯?”
岑青禾想到他在电话里面的犹豫和迟疑,以及那句无奈之下叫她生,说完又迫不及待掩饰惶恐的玩笑口气……
“我是疯子,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一直就这样,看不惯你松手,没人让你受这份气!”
岑青禾美眸圆瞪,目光中尽是挑衅,语气中满是嘲讽。
商绍城余光瞥见保安脸上挂着看热闹的表情,他抬眼望过去,对方见状,赶紧重新关上窗户,不敢在这种时刻火上浇油。
可即便如此,商绍城还是被人看了笑话,人生第一次,当众被人公开挑衅。
松开岑青禾的手腕,他看着她,一如散尽了热情,只余失望,“我问了从蓉城来夜城的盛天职员,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你昨晚跟谁在一起,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