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木盏盏缓缓地放开了手,脸色虽然带了病态的苍白,但神色间,却是不见一丝不舒服的表现。
“娘娘?”
“无事。”木盏盏轻声道:“我身子不舒服,陪不了妹妹,这舞袖阁内颇为冷清了些,想来习惯了宫外热闹,她如今该是不大自在的,倘若她要出去走走,你便让紫翠陪了她去,为她提点一下宫中规矩,别让她犯了太过离谱的错事就可以了。”
红玉一时有些不解,“可是,明明该是她陪您的,哪能颠倒了过来呢?”
“若她成日呆在这儿,才会影响了我的心情。”木盏盏摇头,“尚书府的人如今送她进来,也不过是存了想将她送进宫来的心思,我便成全了他们又如何。但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她的本事了。”
“娘娘......”这样的木盏盏,让红玉忍不住为她心疼。
“有什么好难过的,大家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有了木家的支持,我在宫中,便多少能有些分量,不至于在陛下不来的日子,被人说了闲话,对我的孩儿,也是好的。”
话及此处,红玉便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得点头应下。
果然,没一会儿,木清婉便吵着说这儿好生无聊,想出去走走。
木盏盏笑笑,应下了,让紫翠陪了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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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翠奉了命,陪着木清婉在附近走走。
二人各有心思,却是巧妙的撞在了一起。
木清婉刚被富贵迷了眼,整副心思全扑在皇帝身上,如今,便是想去各处看看,想提前拉拢一两个盟友,根本无心花草园景。紫翠则是皇后的人,巴不得木清婉出了错,连累得陛下厌弃了锦修仪,如此,即便她生下了皇子,也对皇后娘娘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这事,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毫无疑问,木清婉便是后者。
于是,两人的足迹,便是愈走愈远。
“木小姐,前方,便是这长乐宫的主殿莲容殿了,殿中住着的,便是柳昭仪。”紫翠指着前方奢华的建筑,为木清婉解说。
闻言,木清婉的思绪一下子有些飘远。
在尚书府时,她成日里以才女自居,所赴之宴,多数是各家小姐举办的诗会。众人大约都是觉得自己的文采是极好的,对其余人的,却是挑挑拣拣的揪错处。唯有一个意外,那便是如今的柳昭仪从前的柳小姐柳素素了。
还是那句话,大夏女子的文化水平普遍偏低,这并非是她们本身资质不好的原因,而是受这封建时代背景所影响,这个王朝对女子的教育,不甚重视,久而久之,便导致了如今这群女子,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境况。
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却总会出那么一两个奇迹的,柳素素,便是这样的存在。
自小便聪慧无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过目不忘了,不知有多少人暗自惋叹,她为何不是男儿身。因为时代局限,家中所请的先生,琴棋书画,都有教授,最终,却只着重于琴这一艺。
但,即便只是如此,柳素素的名字,却在众官宦世家的女子中,广为流传。
“想来,姐姐近段时间以来,因身子不舒服,很久没有踏出过舞袖阁的大门了。我这做妹妹的,便代姐姐去拜访一下吧。”木清婉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一是想去见见自己所崇拜的人,二来,便是去看看,这么柳昭仪,是否如传闻那般平易近人......若是传闻属实,她便该与处好关系,将来进宫了,也有个说话的人。
紫翠闻言,一瞬间身子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在这木小姐进宫当日,她便知道这是个会坏事的人物,却不知,竟能如此的不靠谱。锦修仪向来便是很少踏出舞袖阁大门的,如今是怀了身孕身子不舒服,后宫众人更是不会因此难为她。这木小姐,竟是想替锦修仪去拜访柳昭仪。即便,大家都知道,木家在此时派她进宫,是怀了怎样的心思,但也不该如此不加掩饰。
从前,她还觉得锦修仪那样单纯而孤僻的性子,很是奇怪,但如今跟着木姑娘一相比,却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还不待紫翠回话,便提步往那处走去。
紫翠只觉得这木小姐未免太过配合自己的心思了,第一次遇到如此容易完成的事,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每走几步,便到了莲容殿前。
守门的侍女虽然不认识木清婉,却是识得紫翠的,便开了口询问道:“紫翠姐姐,这位是?”
紫翠的神色一下子变的有些纠结,最终硬着头皮回道:“这是锦修仪的妹妹,木姑娘。是......替锦修仪来拜访一下柳昭仪的。”
果然,言罢,那守门的侍女,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这......”语气为难。
紫翠接话,“烦请妹妹进去通禀一声。”
侍女顶着那古怪的脸色,转身进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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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容殿内阁。
柳昭仪才绣完了要献给皇后的百鸟朝凤的屏风,便有侍女进来通禀,说锦修仪的妹妹前来拜访,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因为木盏盏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即便怀了龙嗣,除了几个有心人,别人基本都不大注意她,柳昭仪也是如此。
如今忽然听到锦修仪这几个字,柳昭仪眼前,便自然浮现出了那张精致的容颜,那双澄澈一如从前的自己的眼,一下子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