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他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光着脚便下了床,往木盏盏的卧房跑去。
“始终只是个孩子啊......”能撑这么久才哭出来,已经很是难得了,成太医感叹。
白渊一路奔到木盏盏的卧房,不理会侍女的惊呼声,爬上了木床,整个人扑到了她身上。
“四皇子,您先下来,主子身子不大好,您这样会压着她的。”自见到木盏盏身子浮在湖水里德那一刻,红玉就一直哭着,到现在,眼睛已是红肿不已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白渊闻言,小心地爬到了木盏盏身子里侧,手伸进了被子里,去拉住她的手臂。
“瑞瑞,瑞瑞,你醒来啊,我以后很乖很乖的,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你醒来,好不好?”他头凑到他耳边,低声哀求。
白渊的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便去了,之后他就被抱到了丽妃宫中抚养。这后宫之中,人情冷暖最是现实,宫女内侍捧高踩低,后妃之间尔虞我诈,这是最肮脏却没有硝烟的战场。骨肉至亲都能利用,谁又会在乎别人的孩子呢?
如若不是丽妃没有自己的孩子,而皇帝又子嗣稀薄的话,白渊大概是活不到如今的。因为身为皇子,他多多少少的,总是会阻碍了某些人的路。
不知怎的,红玉见到这一幕,觉得很是心酸,便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没一会儿,舞袖阁外,传来了内侍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忙下跪恭迎圣驾。
白渊从木盏盏的床上爬下来,在床边站好,待皇帝进来的时候,给他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白景玄往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声道:“都下去。”
“奴才(婢)遵旨。”
所有宫女内侍都退了出去,忽略掉昏迷不醒的木盏盏,屋内只剩下白家父子二人。
白景玄越过卧房内的绣屏,来到外间的小榻上坐下。
白渊随后走了出来,在白景玄面前站定。
“跟朕说说,你是怎么会去赏心园的。”
白渊闻言,低下了头,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跟白景玄说了。正好错过了他打量他的目光。
白景玄子嗣稀薄,到如今也只得了四子二女,但这却不代表白渊能得宠。他既非长子,且生母地位低下,给不了皇帝任何帮助,养在丽妃膝下的时候,又因为丽妃的私心,而被带偏了方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才学的皇子,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将来会有前途,而白景玄作为帝王,在关心国家政事之余,最在乎的,就是对继任者的培养。
很明显,从前的白渊,没有这个价值。所以他不受宠。
无情最是帝王家。
可是如今,白景玄觉得,他的这个第四子,似乎有些变了。
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不仅没有吓坏,如今,对事情发生之前的情景的描述,也还算清楚......
待白渊说道,他因为对湖中的金鱼好奇,而趴到湖边去抓鱼,最后岸边的那块石头松动了,他便掉了下去的时候,白景玄原本有些随意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气势迫人。
将木盏盏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他便发现了缠在她手上的丝线,当时就对此有些怀疑,如今听了白渊的话,便是确定了,这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贴身侍女的疏忽,忽然出现的猫,一直在岸边游动的鱼,松动的石头......
这群人的胆子愈发的大了!
白景玄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门。
白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他的父皇,果真是不在乎他的。也许,这偌大的皇宫,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在乎他,而那个人,却因为他的不听话,而昏迷不醒......
舞袖阁外。
李德福见皇帝走了出来,正想迎上去,却发现他严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吓得浑身一激灵,步子便定在了原地。
“摆驾鸾凤宫。”
“摆驾----鸾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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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莲容殿。
绿衣一直守在柳昭仪身边,见她一直低垂着头,不言亦不语,只当她是伤心过了头,便在心中为她不评。
想着,娘娘这么好的人,从来不会为难过任何宫人,亦不曾与其他妃嫔有过争执,这些人怎能这么狠心,下得了手来害娘娘呢......
绿衣想着,再次将目光投到柳昭仪身上,却发现她的肩头在微微的颤抖,她不由得哽咽道:“娘娘,您哭出来吧,哭过之后,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仔细一听,却是听到了笑声。
绿衣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娘娘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然而事实却不容她反驳。
柳昭仪缓缓地抬起头来,脸色仍旧是苍白的,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那笑声,便是发出的。
容颜不变,秀美一如从前,然而那双昔日里清澈的眸子,如今却好似染上了天底下最好的墨,漆黑无底。
“娘,娘娘......”绿玉被这样的柳昭仪吓到了,结巴道。
“本宫为什么要哭?”柳昭仪说话声音虚弱沙哑,却让人无端的觉得恐惧。“那些害了我孩子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