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露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了!他甚至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他带回来的小动物吃饱;季潋滟看着直想抓块石头往他头上砸。谁见过猫狗吃肉、主人啃骨头的怪事?他就是!
并不是她没有爱心,以前她也养了一些被丢弃的小动物,但当时她有能力,此刻呢,下一餐还不知在哪里,他老兄居然……气得全身发抖不足以愤,她只有将鞋子一脱往他呆脸砸脚印才有一点点灭火。虽然他没有饿着她,但她就是气他,气得想对他又踢又咬。
她丢出的鞋子没机会飞到他脸上,他伸手接住,看了看,发现没有坏……“丢给我干什么?又没有坏。而且我对针线活不在行,赶明儿我打些鱼去卖,看能不能再替你买一双新的,看来你不太喜欢这种黑鞋子。”否则也不会乱丢。他肯定地想。但没有胆去说上这女人看来随时都准备喷火,他才不会笨得去引燃她的火气。
但他仍是引燃了。
“我不要鞋子!”
“好,好,那我拿去丢!”他连忙往门外一丢。
“舒大鸿,你……气死我了,我是说我不要新鞋子!没要你丢我的鞋子!你”“你这娘们真奇怪,天天生气,莫名其妙。”他抱怨地走到门口去捡回她那只快被雪淹没的鞋子。拍乾净走到她面前蹲着道:“你这样我怎么替你找婆家?”
听到他不悦的嘟嚷声,她心情竟好了不少;懂得生气,表示他还有救,不会动不动就让人吃死。
“找什么婆家?”她冷淡地问。
他搔搔一头乱发:“哦,那个……咱们孤男寡女总是不妥,而你总得找个夫家才行,否则独自一人,日后再有痞子什么的上门掳你去卖,你也求救无门,所以,我在离开泉州之前,得替你找个夫家。”
“要不要顺便决定我得生几个孩子呀?”
“哦,一男一女就好了。”他回得很顺。
“去你的!我的事不必你管。想走就走,滚到天边去死!”她粗鲁地伸手要打人。
“唉,你这样嫁不掉的,温柔一点。”
“嫁不掉又怎样!难道会死赖着你?”
“我是没差啦,可是你可能不要就是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所以从来不妄想。
“我当然不要!嫁你只会饿死!”
他辩驳:“我会打猎,也会打渔。”
“我不会嫁你,你少作梦了!”
他点头,但接着又担心道……“可是,如果没一个男人敢要你怎么办?”
“那我去当尼姑也不要你!”她凶巴巴地回答。这次成功地捏住他手臂,拧了一把。
可惜他看起来不会痛,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面对这种少根筋的男人,会被气死的恐怕只有她而已。恨恨地抓过他手掌咬了一轮齿印,才丢开他手,搂着他的大棉袄,倒身在乾草堆上休息,不愿理他。
可以想见此刻的舒大鸿一定是满脸无辜地瞪她背影,怎么也想不出她在气什么。幻想出他的拙样,竟是忍不住涌上无限笑意,偷偷流泻在唇角,扬成优美的弧度。
这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二楞子。
“喂,你到底想怎样啦?”
“我不要现在嫁人。”她闭着眼,平和地开口。背对着他比较不会有揍人的yù_wàng,他的脸只差没写上“我欠揍”三个大字。想起来又想笑了,她赶忙坞住脸,不给他瞧见。
“这么耗着也不成呀!”
“首先,我要你攒一些银两。”她脑中开始计量,很快浮出了一个开源节流的计画。
“我有在攒呀。”他勤劳得像条老牛。
“但也花得一毛也不剩。”她轻哼。
“可是那都是……”
“住嘴。从明日起,我要你把银两交给我保管,不许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乱用。乞丐们少你一份施舍也不会死掉,这些小动物根本也不须大鱼大肉来伺候,那些孤苦伶仃的老人可以接济,但我有更省钱的法子。”
“但……但……”他怯怯地想抢回一点自主权。
“怎样!”她霍地翻身一瞪。
他立即忙不迭地点头。
“好啦,好啦,依你。”
那赶紧转身,缩入棉袄中噤声地大笑,他那拙样,真是太……太好笑了……也有那么点……可爱。
好一个舒大鸿
半个月来,她每天收到的银两时多时少,收得她天天大摇其头。天晓得这笨蛋只会卖劳力而不会动脑筋。
目前为止,唯一的收获是她已清楚地知道泉州境内各种劳力的工资有多少了。
当一天的木工,有两百文。
当一天的捆工,有两百五十文。
当临时轿夫,有三百文。
没工可做,自己打鱼去卖,被人杀价杀得七零八落倒还有三、四两的血本回归。
算钱算得季潋滟不知道自己该撞墙好,还是揍他一顿仰天长啸好;从遇见他开始,她的暴力倾向只多不少。
快过年了,下雪量增多,在黄昏时,大雪已溢进门槛里。这间破屋子虽有稍事修补,毕竟也不足以御寒,她搁下手中的针线活,望了门口一眼,也顺便瞪了眼趴在火堆边的二狗一猫。谢天谢地,由于她的禁止,那呆瓜没有再四处找没人要的猫狗回来。
全天下大概没有比舒大鸿更可悲的“善人”了。他救的东西,包括她,没有一个对他有感恩之心;她还算有良心,毕竟她是堂堂的万物之灵嘛!瞧瞧他的马,向来不听话也就算了,竟还敢支使主人的方向;而这些病猫病狗,大概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