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刘骏死于三步散,全身溃烂已成白骨。”
上首的人拨弄着手中的茶盏,只闻瓷器碰撞的轻微声响,灯花爆灭,纱制灯笼内的蜡烛灭了两个,殿内不由暗了几分,他披着厚厚的冰蚕羽缎大氅,抵唇轻咳起身走到那名暗卫旁边,银白的面具勾勒出下颌完美无瑕的弧度“继续。”
“一叶庵遇袭一事是属下失职。”
“还有呢?”
冷汗涔涔,不明所以,抱拳下跪“属下愚钝,还请楼主明示。”
“巳毒门何家二少何靖以身饲蛊,想必大祭司很感兴趣。”手指摩挲着袖中的折扇,扔在地上一枚玄色玉佩,苍白如玉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温和疏淡“一叶庵一事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毁尸灭迹,很好。”
那人死死握着剑柄,精瘦有力的手臂青筋暴起,何靖寸步不离身的玉佩让他心如死灰,瞬间如坠冰窟。
豆大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肌肤缓缓流下,内力的压制膝盖似有千斤重动弹不得,嘴角开始渗出缕缕血丝,剑未出鞘,雪白的折扇瞬间翻转,点点红梅绽放,人死灯灭。
白色的绢巾仔细擦拭手上的血迹,淡然无波瞥了一眼一言未发的其余几人“一切照旧,把何靖送去大祭司府,便说是本王给他的报酬。”
“是。犯我暗雨楼者,杀无赦。属下会处理干净。”
猛然睁开酸涩干痛的双眼,全身冰冷,眼前一片漆黑,毫无焦距的瞳孔盯着透过碎窗的一丝光亮,手指慢慢虚握成拳,最后一滴烛泪顺着青铜拜月盏流至底座凝结成一颗红泪,一缕青烟化去,烛火熄灭。
他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不知在细致的勾勒着什么,指节微微有丝颤抖,黑眸凝神注视着不知名的方位眼底一片晦暗,剧烈的咳嗽震的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手臂重重垂下手指抠着身下的小叶紫檀躺椅,掌心的梅花似乎又深了几分。
木门吱啦一声被推开,射入一线阳光,景皓疾步走到萧辞身旁低声说道“公子,建业兵马祁王已接管,白维调任越州总督曹覃为刑部尚书,公文未下。
文齐暗里与齐国三皇子达成同盟,断了司马将军的后路,齐国各个关卡已经是第十拨暗卫肆意寻事了,三百余人无一人活着入齐。刘骏一事,是宁王府的人。”
萧辞挑眉,景皓拾起地上的虎皮毯盖在他的膝上继续说道“是名女子,武功招式奇异诡谲,青鸾也不知其来路,几次暗中阻挠狭路相逢,必是暗雨楼中有人透露了风声,公子继续放任不理?”
“暗中查访,不要打草惊蛇。”
“是。”景皓犹豫再三忍不住问道“通敌叛国一案即便皇上继续压着,这几日也势必会有个结果,李述此时离京岂不是落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
“他在与不在罪名都已落实。”萧辞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的倦意。
“若是与齐国达成同盟,通敌叛国?”他冷笑一声“他要给司马一族十恶不赦的罪名我偏偏要让它变成载入史册的功绩。”
景皓讶异之色溢于言表,齐国与雁月百年间连年交战,国仇家恨根深蒂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成为盟国谈何容易,一旦达成……
“二哥!”不及细想房门骤然被推开,刺眼的亮光照了满室,萧辞用手掌遮住眼睛不太适应骤然的亮光,萧瑀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嚷道“这样热的天气怎么不开门?”
说着摇着一把折扇悠哉悠哉走了过来,夏衣宽大,腰带松松系着,自有一番翩翩贵公子的fēng_liú倜傥。
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歪坐在一旁捻了一块玫瑰酥塞进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二哥,你合该好好嘉奖我一番,皇上今早已经下旨,黄州赈灾一事由王克礼王大人督办,择日启程,不得有误。”
“不错。”萧辞只淡淡说了两个字转头问景皓“我让你请的贵客何时入府?”
“应是今日。”
萧瑀弹了弹衣襟上掉落的糕点碎屑,合上折扇挠了挠头“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好没意思,罢了,小爷我去锦屏坊听曲。”
萧辞起身走到桌案旁边把一封书信交给萧瑀道“左右无事,你帮我把这封书信送去百草堂。”
“二哥,你身子不爽快?我进宫去请御医,乡野郎中怎能为你诊病呢?”
“去吧。”
“二哥!”萧瑀急的抓耳挠腮接过书信左右转了几圈,景皓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着他,摸着鼻子偷笑,他方知情况不对,赔着笑脸问道“二哥?”
“黄州最近死了不少人,被秘密处理,地方官员隐而不报,怕是真有疫情,百草堂的张大夫对时疫颇有见解,我想让他随王克礼去黄州,未雨绸缪。”
他拖长尾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把书信塞入袖口,摇着折扇正打算出门又折返回来不放心的问道“二哥,你身体真没事?无暇比我还不靠谱,离京三个多月了,指不定把你给忘了,自己自在逍遥去了。”
“小王爷,回头我定将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无暇公子。”
咬牙切齿用折扇指了指景皓,最后悻悻作罢,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把二哥交给你们小爷我委实不放心。”
……
出了藕香榭未行几步,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风送入耳,荷花池尽头是一湾浅溪,两岸花木繁盛,落花浮荡,白芩儿穿着藕粉色衣裙,挽着裤脚,站在浅溪中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中拿着大把莲蓬并几支白荷指手画脚对着扶黎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