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一看,只见白马两眼翻白、口吐碎沫,再没来得及细看,那白马已经长嘶一声,突然两条前腿往地上跪倒,接着整个马身侧摔在了地上。
袁长志在白马倒地的瞬间,手撑马背一使力,飞身而起,轻松落在白马身侧。等他蹲下再一看那白马,竟然已经死了。
袁长志的马忽然长嘶摔倒,吸引了校场众多人的注意,连苍涟也看见了这一幕。
李仕明当时正在望江楼中坐在苍涟的身侧做记录,忽听楼下有人叫了声:“马倒了!”,他急忙顺着苍涟的目光望去,才发现袁长志正立于望江楼下,身旁倒着一匹白马。
李仕明一眼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咯噔一声。他瞧了一眼苍涟,苍涟面沉似水。他又向袁长志望去,此时在袁长志身后,骑兵的三个营队已经跟了上来,万人铁靴踏地、号角齐鸣。
李仕明的心登时砰砰直跳:袁长志和那白马如果再挡着道不走,身后方阵必然队形大乱。
卫寒林这时走上楼来,脸色发青,跪倒奏请苍涟:“陛下恕罪,臣这就叫人去清路……”苍涟负手不语,这让卫寒林惴惴不安,更何况他也知道现在清道已经来不及了。
卫寒林望着楼下的袁长志,心知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但袁长志的失误已成定局,这是无法换回的了。
朱有贵率兵在前,他从望江楼上众人的神色之中已然知道身后发生的事。这一切是他安排,他自然知道。此刻他心中暗自冷笑:“袁长志,现在是没人给你送马,也没人给你清道,要么就别人骑马你走路,让陛下治你个军容不整;要么你就乖乖自己把马拖走,退场在一旁待着,看咱们操练完。反正无论哪种都够你喝一壶的。”
袁长志看着地上白马的尸体,心中所想与李仕明是一样的。他前面不到两排军的距离是还在行进中的马一坡的营队,而后面自己的营队还有不到片刻就要跟上来,再不让开就来不及了。
他心一横,忽然附下身来,两只手分别抓住一条马腿,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那白马举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他身后千人营的头排士兵正好走到近前,定睛一看:他们的将军肩扛一匹白马站在原地,顿时都傻了眼,不知不觉就要停下。
袁长志看见,立时对他们吼道:“接着走!”说完大步走在了队伍前面,健步如飞,丝毫不比骑马慢上一星半点。
文武百官、半山腰上的围观百姓见骑兵阵营之中一人扛着一匹白马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步流星,沿着望江,带领队伍径直杀进临江台操练场。望江楼内外、校场上下,一时均都议论纷纷,无不惊叹此人拔山扛鼎的神力。
进了操练场,袁长志直奔马场。他把白马往地上一掷,校场马倌急忙送了一匹马上前。袁长志飞身骑上马背,拉转马头,策马奔回了营队。
李仕明在台上眼见这一切,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苍涟依然面无表情,眼中却似有深意。他俯视校场的操练场,并不看李仕明,却忽然开口问道:“李仕明,你都看见了?”
李仕明跪倒道:“是,臣都看见了。”
苍涟缓声道:“这段不要记了。”
“……是。”
众人均以为苍涟会因此怒不可遏,但他却只是问卫寒林:“接下来是何安排?”
卫寒林道:“是骑兵的马术操练,各营演练使用弓箭、马刀、□□和战斧;这之后是实战操练。”
苍涟凭栏而立、目光远眺,似陷入沉思,半晌道:“不要让袁长志上场了。”
卫寒林一怔:“可是……”但他终于没有多说,只是俯首道:“臣领旨。”
袁长志刚回到营队,就接到了让他一旁观演的军令,这消息来得突然,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卫寒林叹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这时操练马上开始,再等不了袁长志多说,卫寒林匆匆而去。
袁长志站在场外,瞧着众将带领手下营队表演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场面宏大、锣鼓震天,心中说不出地失落。
他正兀自黯然,忽听不远处有一人向他疾跑过来。袁长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相貌极为俊俏的少年站在跟前。
这少年的脸庞因为激动整个都红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袁长志,眼眶竟然红了。
袁长志正觉得纳闷,这少年突然一把搂住了他,声音哽塞:“袁将军!我刚才一眼就认出了你!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袁长志有些尴尬,沉声问道:“你……”
他话未说完,另外一名身着戎装、身姿挺拔的士兵也走了过来,惊喜道:“……袁将军!我和孙吴方才看见一人力拔山河,背影甚是熟悉,孙吴说是将军你,竟然真的是!”
他难掩激动之色,忽然单膝跪地,对袁长志行礼道:“属下褚云飞参见袁将军!”
那少年也醒转过来,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退后两步,对袁长志行礼道:“孙吴参见袁将军!”
☆、第一百零三章故友重逢
褚云飞起身感慨道:“我本以为将军已经……唉,这些不提了!收编之后,咱们西陵将士被编入各营,上面虽然说要一视同仁,其实大家被排挤得厉害。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但今日见到袁将军,真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将军不嫌弃,我也还想继续跟着将军!”
孙吴眼眶依然微红,但双眼却奕奕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