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下一次……”
三公子的脾性她了解,却总是猜不透他,他们这些聪明人脑子里想些什么,她是个笨蛋,总归是想不懂的,但是她知道三公子和太师之间的关系总归是有些微妙的,隐隐有着敌对,她和太师亲近的事情三公子就算不说,也总归是一根刺,这件事若搁在她的身上她也膈应,她能理解,更何况季太师还露出了要认她为子的意思,三公子最后这么做,也可以理解。
但她就是,怎么这么难过呢?他明明说了来接她的啊……为什么,就不能信她一下……
这么想着,林殊眼底心底都是一片酸涩。所以,每个人都要离她远去,都要抛弃她,不信任她,留她一个人在原地麽?她又被人抛弃了呢,而且是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人,一个就算是幻想中的退休生活也该有他背影的人,就这么草草率率地留下一句话,离开她了么。她眨眨眼睛,却终究还是哭不出来了。
“明日便回重华宫罢,待在大殿下身边,小仨儿会照顾你。”他淡淡道,“与这三个月一般,若是想出宫,也可以找他,他会送你出去,本官言尽于此,要怎么做,你自己选吧。”
林殊沉默了很久,低着头目光怔怔地,一言不发。
季星河起身,正欲走,却被她颤抖着的小手给拉住了。林殊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狗儿,她的声音哑哑的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你也不要我了么?”
季星河没有说话,夜色黯淡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季,季叔叔,”她哽咽着说道,说话的声音都一抽一抽地,“你也不要我了么……可是,都是,因,因为你,我,我才……”
他低下头来看着她,目光定在她的身上,无端地让林殊有些害怕起来,“你叫我什么……?”
“季,季叔叔……太,太师,不可以,以么?”林殊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缩了一下,她今天受到的变故太多了,让她变得前所未有地惶恐和不安起来,她不明白他眼神的寓意,却感觉到了一种心慌,生怕自己惹他生气了。
“季,叔叔?”高大的男子嗤笑一声,缓缓蹲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声音低沉而带着愉悦,带着一股奇异的震感,“本官可不缺什么侄儿。”
林殊一听这话,看着他,眼泪啪嗒地掉下来了,连忙伸出手去揉眼睛,想把眼泪擦干,实在是她刚刚哭得太多了,要是再因为这个哭,在他面前也太没有面子了……
季星河却抓住了她细拎拎的手腕,让她擦不了眼泪了,林殊有些慌张地抬起泪眼看他,“太师,我,我的箭术有进步了,会。会很听话,也,也会好好练习,还会写字,会……”
林殊抽噎着,说着说着又想哭了,因为她发现,她会的东西实在不多了,有的还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认为
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林殊瞪大了眼睛,忘了闭眼,直到眼前一片漆黑,才想起发生了什么,蝉翼一般的长睫扑腾两下,还在眼眶里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莫再叫本官看见你哭,季家人可没有软蛋性子。”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的,没有丝毫波动,却叫林殊心中像是烟花一般涌出了一簇一簇的欣喜,伸手去抓他的手,想要扒拉下来,声音还是一抽一抽的,“真,真的么……?”
他的手如同铁铸一般,林殊的小力气是奈他不何的,反而被他给按住了。
就听得那人低低的嗓音响起,“哭完了么?”
林殊一愣,乖乖地点了点头。
“再哭一会儿。”他悠悠地命令道。
“啊?”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一次。”
“季家人没有软蛋。嗯?”
林殊一愣,明白了,随即眨巴了下眼睛,那小刷子似的睫毛蹭过他的掌心,长睫上还沾着泪珠,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唔了一声,把手从她的眼睛让拿开,看见那眼角上未擦净的泪,皱着眉头伸出修长的手指蹭了蹭,“男子汉当立于世……”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林殊就一头撞了过来,带着甜甜果香的小身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怀中,季星河一愣,就听到那小孩“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和刚刚的委委屈屈不同,这哭得气势磅礴,理直气壮,甚至像是有了靠山无畏的控诉。季星河额头一跳,手在半空中愣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抱住了她。
男子汉当立于世啊……季星河摇摇头,不知为何,薄唇却微微勾了起来。
等哭够了,她才抬起一张哭肿了眼睛的小脸,“最后一次了……以后,以后不哭了……”
“嗯,最后一次了。”他垂眸看她,“既是季家人了,从此时起你便姓季,唤为季殊。”
林殊擦干眼泪,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并不介意改姓的,总归她是一个无父无母又无牵无挂的人,由来都是孑然一身,又何必去在乎这些东西呢,左右不过是一个代号。但如果是季的话……
季,家,人,林殊忍不住轻轻咀嚼这个词语,莫名地觉得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有一种淡淡的倨傲感,让这个姓都有了一种沉重和光荣的责任感,像是确认什么一般,林殊喃喃道,“季……季殊?”
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看他,歪了歪头,“可是,太师,我叫你季叔叔,我叫季殊……”
季星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