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跟她换上平民的装束,戴上面罩出门。四娘本来嫌面具戴着太闷,可是看到长姐白腻如玉的肌肤,在看看自己浅褐色的肌肤,她自卑的乖乖戴上面具,将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遮住。长姐说想要漂亮,就要付出代价,先天不足就勤奋凑。四娘觉得自己底子还行,应该还是可以努力下的。
跟谢知外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因为谢知外出前会把所以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都想到,他们出行总是做好万全准备,路上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她都能让人马上解决。她脾气又好,几乎从不高声说话,即使处理公务都不曾忽略四娘,有人专门陪四娘一起玩,四娘从一开始没心没肺的玩耍,到后来总是跟在谢知身后看她办事。遇到不懂的问题,总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提出来。
谢知耐心的回答着四妹的问题,她旁观了几天,觉得四妹还挺聪明的,她就想谢家怎么会有笨孩子?她之前读书不好,一来是因为没兴趣,二来也是没有好的老师引导。不过她是女孩子,家里也不指望她出人头地,读书不好就不好了,但人活一世总要有点事做,谢知一面办着驿站,一面想着该让四娘做点什么。这一日谢知坐着骡车走完商市,偏头对坐在身边的四娘笑道:“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去湖边歇歇?”
“湖边?”四娘有些犹豫,“可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她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按说这些天陪在长姐身边会觉得无聊,可没想到看长姐做事都这么有趣,且长姐也没有忽略自己,她忙的时候都会让人陪着自己。四娘脸微红,就是陪玩的人不止有侍女,还有男侍,四娘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年轻俊美、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男子。
独孤氏对四娘拘得很紧,她自卑自己出生,又觉得谢家是汉人世家,就照着汉人儒家那套教导女儿,四娘长这么大,接近的年轻男子只有亲人,连她外出保护她的人都是女卫。谢知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把女儿娇养在身边不见外人,除了让女孩子眼界变窄,难得见个外男就认定他是梦中情人,被男人骗走外,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没事,有我在,母亲不会骂你的,我们今天住外面。”谢知说,她一早就跟独孤氏打过招呼了,独孤氏一向信任谢知,即使谢知说今晚不回来,她也答应了。是该让四娘多亲近自己长姐,她要哥哥姐姐,自家就有,何必去找外人。
“真的?”四娘眼睛都亮了,“阿姊你最好了。”四娘长这么大,只在走亲戚时外出夜宿,平时都住在家里。对她来说,住在外面是非常好玩的事。
真是孩子。谢知笑着调侃道:“我带你晚上去玩就最好,以前对你不好吗?”
“不!以前也很好。”四娘脱口而出,长姐一直对他们很好,“就是以前觉得阿姊不好亲近。”阿姊是嫡长女,身份高贵,又是祖父母最疼爱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谢知微笑揉着她小脑袋,“以前是我不对,忽略了你们。”她老说父亲不管弟弟妹妹,父亲这么忙,他哪来的空?她自己都没关心弟妹,不过现在关心还不迟。
四娘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晚上的活动,谢知果然也没让她失望,晚上的活动安排的绘声绘色,不仅带她上画舫吃了一顿精美的晚餐,还请来武川镇最著名的庖厨,当场给两人做了几道菜肴。从头到尾,穿梭端菜的都是年轻俊美的侍卫,侍女只负责贴身伺候两人。四娘从一开始不习惯到后来的坦然,长姐身边这样的亲卫很多,她惊讶也惊讶不过来。谢知也说因为独孤伯父刚去世,她们身为外人不用守孝,但也不好在他们五七没过时召歌姬伴奏,等过了五七再请城中大家给她唱曲。
谢知带她做的事都是四娘认为的大人才做的事,她甚至还纵容四娘稍微喝了些白兰地,还跟她说,等她满了二十岁,可以天天晚上喝一小杯葡萄酒。晚上她还带四娘做了一个美容,丫鬟先给她卸妆、敷脸,清洁脸部,然后再敷补水面膜,最后全身按摩……这一套美容保养,独孤氏都只做过一次,因不习惯做这些,谢知后来就没强迫她做。独孤氏不喜欢,四娘却很喜欢,谢知很大方的说送她两个按摩侍女,以后可以十天半月做一次。
四娘开心的应了,她本以为这一晚的惊喜已经很足了,但第二天早上,谢知却送一样让她不可置信的东西,“长姐,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四娘惊慌的将手中的房契退还给谢知,这是谢知些天置办的房产中的一处。四娘是看着谢知从头忙到尾的,知道开驿站看似容易,实则琐事极多,长姐这些天不知有多忙,才把办起了两间驿站,她怎么能拿走一半?
“这不是驿站,驿站太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好管理,这是一间织布坊。”谢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四娘办个织布坊。谢知在于阗国的农庄经营近十年,已步入正轨,地里的棉花和甘蔗供应已上正轨,产量也逐渐稳定。农庄里积压了不少棉花,女工人手不足,消耗不了这么多棉花。谢知已经跟秦六娘联系,让她在沃野开办个纺织工坊,在武川也弄个,这样她的棉花就不会堆积。有高句丽和扶桑这两条贸易线在,工坊里的棉布也不怕没有销路。
“不,我收了阿娘会打我的!”四娘坚定的说,她不觉得自己有脑子经营织布坊,也不觉得母亲会允许自己收这么珍贵的东西,她肯定会打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