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讶然道:“什么意思?”谢知要入宫的事在京城是人尽皆知, 在怀荒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高氏也是在谢知、秦纮结婚以后才知道的。但她并不知道陛下曾想迎娶谢知为后,只当谢知不得太皇太后喜欢,又坏了名声才不得已嫁给秦纮,她也不觉得陛下会看在谢知的面子上给阿生赐爵。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秦二想讥讽老五几句,但转念一想,他跟老五再不合也是兄弟,老五丢丑,他脸上就光荣了?遂改口说:“你忘了谢家两个媳妇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要不是有这层关系,陛下怎么可能记得老五的孩子。”
高氏半信半疑,她消息不灵通,可又不傻,如果陛下真这么看顾嫁到谢家的亲妹、堂妹,为何两人生子时候他不赐名,反而是五娘生孩子的时候他来赐名?要说是谢太傅求来的恩典还有可能。可谢家那么多孩子,谢家求自家子孙不好?求个孙女生的曾外孙?怎么都说不通。
这事不止高氏想不通,就是秦三的妻子贺兰氏也想不通,她更想不通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贺兰英雄这次也送来的厚礼,还是一份非常丰厚的礼,委托她给五娘送去,贺兰氏看着摆在礼盒中一对有龙眼大小的明珠,吃惊的对秦三说:“阿狼这是怎么了?突然送这么厚的礼?”
秦三正翘着腿喝酒,他喝得是葡萄酒和果汁调配而成的调酒,果汁多、酒少,甜津津的,秦三配着下酒小菜,一天能喝上两三杯。他酒量不好,就是以前没高度酒前,他喝上两三碗也就醉了,等谢知研发出高度酒后,他闻到酒味就差不多醉了,幸好谢知后来又推出了调酒,才让他解了酒瘾。听着妻子的话,他随口道:“阿狼当然要送礼,那是他儿子。”
贺兰氏一怔,随即想起老五的小名也是阿狼,她啼笑皆非的说:“我说的阿狼是我弟弟贺兰英雄。”
秦三“哦”了一声,想了想说:“可能是想借此机会跟谢家重修旧好?”贺兰英雄尚了公主,而那个公主当年因为婚事跟谢家闹得不甚愉快。
贺兰氏不解道:“那为何要给五弟送礼?不应该是给谢家人送礼吗?”
秦三挠挠脸说:“谢家几个媳妇不是公主就是郡主,或许都不买账?”
“那给五弟和五娘送礼不更亏?五娘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跟谢家能有多少关系?”贺兰氏说着有些羡慕道:“不过谢家可真厉害,居然能给阿生求到世袭的爵位。”
秦三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这爵位是谢家求的吗?谢太傅又不是傻,与其给曾外孙求,还不如是自己孙子、曾孙求,这爵位是陛下自己给的吧。秦三啧了一声,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何之前陛下册封老五媳妇“扶摇真人”,老五不肯让媳妇入京了,这媳妇要是回了京城,就回不来了吧?他这弟弟真是情圣,连皇帝的女人都敢抢。“你管那么多干嘛?既然你弟弟让人给老五送过去,你就送过去呗。”
贺兰氏没好气道:“我问问还不行?”她眼珠转了转,又问秦三:“老大是不是跟老五特别好?”
“什么意思?”秦三不解的看着媳妇,老大远在京城,跟怀荒几个兄弟都不亲,而且就老大那个脾气,能跟老五有多好?
贺兰氏说:“我听说老大似乎也送了一份厚礼。”秦绍的礼物是直接送到建德郡的,没经过贺兰氏的手,具体送了多少贺兰氏并不出清楚,但她知道里面有一斛珍珠。时下珍珠珍贵,珠农打捞上来以后,只能进贡皇室,寻常人家不得见,秦家豪富,也只有谢兰因有这种明珠,贺兰氏这样已经分家的庶子媳妇,是不可能有明珠首饰的。毕竟明珠放上几年就不好看了,不像宝石那么保值。
秦三道:“他在京城,总要跟谢家打好关系,这里是他跟谢家唯一的联系。”老大又不是傻子,以前傻是被父亲关傻了,现在他都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孩子都生了这么多,再不开窍就是脑子不好,他爹的儿子还有脑子不好的?就是被人说色迷心窍的老五都不傻,五弟妹貌美如花,又持家有道,不就是不能在官场有大出息吗?官场那么多人,最后有出息的能有几个?要他也乐意用未知的前途,换个如花似玉又贤惠得体的妻子。
贺兰氏感慨:“不愧是京城来的贵女,平时不声不响的,有喜事就能看出不同来了,光是陛下的赏赐就够阿生受用一辈子了。”
秦三暗忖,你这话可不能当老五的面说,这也太刺老五心窝子了。谁乐意自己儿子被老婆旧情人取名,儿子的爵位要么是自己挣来的,要么是儿子挣来的,哪有靠老婆旧情人赏来的?老五这会肯定憋屈。
谢知一举得男,秦六娘比谁都高兴,之前孩子的贺礼已经早早送去,现在又忙着给阿生送百日的礼物,彭城王恰巧来她这里休息,见她忙前忙后的给谢知孩子准备礼物,不由问:“你跟你谢娘子关系很好?”
谢娘子?秦六娘偏头看了一眼彭城王,“五嫂到我们家后,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以前课业不好,除了认几个字什么都不会,都是五嫂手把手教我的。”
彭城王轻笑一声,谢知的课业确实出众,莫说是那些女孩子,就是他们几个陛下伴读都比不上谢知的课业,“你的字也是她教你的?”彭城王见过六娘的字,写的还算不错,但不像是谢知的风骨,谢知的字秀丽飘逸,笔触圆融而不失锋锐,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深闺女子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