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放缓语气道:“步六孤宗言本就是汉人,你若借着这次机会让他改回汉姓,将领中起码会有一半人支持你。谢简那老狐狸,没法子送孙女入宫,肯定懊恼,你若借机----”
“在你眼中,我是要靠牺牲自己女人来夺权的废物?”拓跋曜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蓦地起身,一脚踢翻跟前的书案。
“那你君夺臣妻!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崔氏气势并不比拓跋曜弱,“你在外征战一年,不就是想要朝中老臣臣服?你若君夺臣妻,让别人怎么看你?大家会以为你是只顾美色的昏君!你想你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那你为何要害阿蕤?”拓跋曜高声问:“她到底有什么不好?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只会逢迎你的蠢物?我----”拓跋曜哽咽了下,“我只要她而已,你为何容不下她!”
为什么容不下?崔氏怔怔的看着拓跋曜,她的儿子,这么骄傲的孩子居然为一个女人对自己哭?他就这么喜欢谢知?
王氏浑身颤抖,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殚精竭虑,战战兢兢伺候陛下这么多年,最后只得一个“蠢物”评价?她一时呆了,仰头怔怔看着拓跋曜,“陛下----”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养三个儿女,难道就一点都比不上只会哄你开心的谢玉蕤?
拓跋曜对王氏的忍耐到了极点,“常大用!”
拓跋曜跟太皇太后说话时,常大用就领着众内侍退下,现在他突然喊常大用,让王氏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常大用一直在屋外候着,突然听到陛下的呼喊声,他连忙小跑入内,“太皇太后、陛下。”
“把她拖下去,让她尝尝阿蕤那时受的苦。”
王氏先是一愣,随即疯狂的挣扎起来,“陛下!不要!不要杀我!求你看在三个孩子份上不要杀我!”尝阿蕤那时受的苦?谢玉蕤是投缳未遂,陛下这是要赐死她吗?
拓跋曜根本不想跟王氏废话。
“等等!”太皇太后也不想救王氏,但是她还是想问清楚到底是谁陷害自己,再说王氏毕竟生了三个孩子,这么莫名其妙的暴毙,他将来怎么对孩子交代?
拓跋曜偏头看着常大用,常大用心中一寒,不敢有半点耽搁的把王贵人拖下去,他是陛下的人,不是太皇太后的人,他不能让陛下对自己不满意,不然照着陛下目前的心情,他指不定还没王直的运气。
常大用是习过武的,他双手一剪,就把王贵人制住,然后拖着她下去。
崔氏冷声道:“你退下!”
常大用一怔,下意识的望向拓跋曜。
拓跋曜不想在下人面前同太皇太后争执,挥手让常大用退下,“你留她何用?”
崔氏道:“我还没问清祭红珠的事,再说她是你三个孩子的母亲!”
拓跋曜冷笑:“你当初杀崔明珠时,怎么不想她是太子生母?”
拓跋曜石破惊天的一句话,让王贵人彻底瘫软在地,陛下真是彻底不给自己活路啊!
“你----”太皇太后气得神色由青转白,如果说她对拓跋曜只有些许的慈母之心的话,那她对太子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这孩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脾气,都跟自己小时候极像,没想被拓跋曜当着王氏的面说破是自己杀了他生母,他这是逼自己动手杀王氏?
拓跋曜起身道:“朕累了,太皇太后自便。”他没时间跟太皇太后浪费时间,他还要做很多事。
崔氏起身说:“你去哪里?”
“你还有事?”拓跋曜语气冷淡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以前从来不会跟自己如此说话,崔氏闭上眼睛,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绪,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让拓跋曜把谢知追回来:“让你暗卫回来!她回来,我死!”她太了解拓跋曜,谢简用谢知的话只是暂时劝下拓跋曜,他根本没有放弃把谢知追回来。
拓跋曜死死的瞪着崔氏,崔氏毫不示弱的看着拓跋曜,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谢知那小丫头,不会玩假死游戏。”崔氏很明白,自己跟谢知的这场博弈中,自己彻底输了。自己输在太小看谢知,低估她对拓跋曜的影响力。这一局输没关系,但她不能继续输下去。谢知绝对不能回来,她一回来,自己就永远没有可能翻身。谢知不回来,等谢知以后成亲生子,拓跋曜自然会对她淡下来,届时谁输谁赢还两说。
再说这女人太诡异了,崔氏也不放心让她入宫,她哪里像个十五岁的孩子?她莫说在十五岁,就是代天和帝临朝之初,都没她那么步步为营、百般算计,崔氏甚至开始怀疑这些所作所为全是谢知一人所为,她毕竟是梁国的公主,谁知道萧赜临死前有没有给她和谢兰因底牌?她要是入宫,将来这江山是姓拓跋还是姓萧都难说。
拓跋曜呼吸急促,额头青筋暴起,浑身紧绷。王氏见他那样子还以为他要打崔氏,心中期待拓跋曜对崔氏动手,她恨死拿祭红珠陷害自己的崔氏。
崔氏却不怕拓跋曜对动手,他不是冲动的人,“叫你的暗卫回来!不然你就等着给我守孝!你觉得谢简那老小子能力替你安抚汉族高门?”
拓跋曜蓦地转身,对着王氏胸口就是一脚,王氏惨叫一声,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她被拓跋曜暴怒之下的一脚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