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道:“放心,这里是京城,他不敢的。”说着她吩咐下人把阿柔和阿楠叫回来,摸摸两人热乎乎的小手,让乳母带她们下去换衣服,顺便再喂一碗红糖姜汤驱寒气。即使她们是小孩子,也不能衣冠不整的见驾。
阿柔变戏法似地从后背取出一支她采下的红梅给谢知,谢知含笑接过,揉揉阿柔的小脑袋,这孩子太贴心了。谢知随手将梅花放在案几上,快步出门见驾,但拓跋曜哪里舍得她这种天气跪在雪地里,翻身下马,对众人朗朗笑道:“今日朕微服出访,众爱卿不必多礼。”
说完拓跋曜也不看谢知,径直大步走入内殿,拓跋曜都进来了,众人只能纷纷入内。谢知出来的急,身上披了貂裘,可脚上忘了穿木屐,软底的绣鞋在雪地一走,回到大殿被炭火一烤,残雪融化,浸湿了她的绣鞋,谢知不舒服的动动脚趾,勉强忍着。
拓跋曜等众人落坐下,轻笑着问谢知:“今天怎么有闲心出来玩了?”
谢知向来不爱户外运动,爱骑马又害怕骑马,所以拓跋曜从来不逼她陪自己狩猎,他没想今天居然碰到谢宁馨也来打猎,还说谢知也来了,他随便射了几箭便早早来看谢知。看到今天装束一新的谢知,拓跋曜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谢知自从知道崔明珠想要在服饰上压过自己后,她在宫中的打扮尽量随大流,而且尽量把自己往小里打扮,在拓跋曜心目中谢知一直是小孩子的形象。今天咋见谢知穿着一袭雪白的貂裘站在雪地之中拈花微笑时,他心砰砰跳了两下,待那双如水般的明眸朝自己盈盈流转而来,拓跋曜突然认识到,不知不觉间,阿蕤也开始长大了。
谢知说:“我陪新来的姐姐出来。”
拓跋曜他打趣道:“什么姐姐能让你愿意出来?”
“这位是赫连姐姐,我阿娘新认的干女儿。”谢知给拓跋曜介绍赫连凤容,没说她还是五哥内定未婚妻,毕竟这门亲事还没最后确定,跟皇帝说了,不确定也要确定了。
拓跋曜漫不经心的道:“赏。”既然是谢知喜欢的人,拓跋曜也乐意给她几分颜面。
赫连凤容惊喜而又诚惶诚恐的谢恩。
拓跋曜对赫连凤容微微颔首,让人给谢知上一壶热羊乳后,又偏头同高平、西平和彭城王三人说话。在外臣面前,拓跋曜向来不会对谢知有任何亲密之举,但只要不是正式场合,他也会跟谢知说笑几句,还不忘做些贴心的举动。
正因为他这种对谢知亲近又不失尊重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拓跋曜有多重视谢知。即使是拓跋曜最看重的彭城王,面对谢知时也是十分尊重客气的。谢知是高平的伴读,五年陪伴下来,即使两人成不了闺中密友,也是普通的好友。
她对谢知微微颔首,谢知发现高平看着自己的目光似有几分期待,而向来沉默不语的西平公主都忍不住看了自己好几眼。她们这是找自己有事?谢知心有疑惑,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对两人微笑。高平向来受宠,在拓跋曜面前也是谈笑风生,西平依然是怯生生的个性,低着头旁人说十句,她顶多说一句。
谢宁馨凑到谢知身边开心的低声说:“阿蕤,我们今天收获很多,大家都说一会要吃热锅子,你要一定要多吃点我的猎物。”谢宁馨在家喊谢知阿菀,出门在外都是喊她阿蕤的。
谢知含笑应道:“好。”看到众人打来的那些猎物各个皮毛油光水滑,她就不禁心中暗哂拓跋曜无聊,大冬天的跑外面来杀家养的野兽,他是闲的没事干了?
拓跋曜看似在跟旁人说话,实则目光从未离开过谢知,听到她跟谢宁馨的低声谈话,知道这种事瞒不过她,轻笑着说:“寒冬腊月的,能有多少猎物?出来玩就是图个痛快,所以让人放了些家养的。再说你不是老说野兽太脏,吃了会生病,要家养的才好吗?”
谢知说:“本来野兽就脏,而且就算是家养兽类,入了山林性子也变野了,能猎到它们也是不容易的。”谢知说野兽脏是说它们有寄生虫,但古人肯定不理解寄生虫是什么,所以她就说野兽脏。
谢宁馨瞪大眼睛看着谢知,难道她打猎的野兽都是家养的,不是真野兽?谢知肯定的对她点点头,谢宁馨满脸失望,“我还以为我是运气好呢。”
谢知安慰她说:“冬天是山林休养生息的时候,打猎是为娱乐自己,又不是为了找野兽,过完瘾就够了。”
谢宁馨笑道:“我知道,反正在你口中山岭一年四季都要休养生息。”
她这话一出,连高平、西平和彭城王都笑了,高平笑道:“她那时为了逃过骑射课,还特地写乐一篇山林论,就要说服师傅不要让她去骑马打猎,偏偏她还喜欢让人牵着马走,真不知道她是喜欢骑马还是不喜欢。”
谢知说:“当然是喜欢,可就是学不好,所以不敢同大家去打猎,免得扫大家兴。”
高平道:“我看你是怕扫自己兴致,你就不爱出门。”
谢宁馨点头附和说:“可不是,她昨天不想出门,是我们劝她好久她才答应的。”
众人说笑间下人们已经将一个个青铜鼎奉上,鼎下染着炭火,鼎中热汤咕咕直翻滚。这种类似小火锅一样的热锅子倒不是谢知的发明,而是这时代很早有了,她唯一做的大概就是发明了涮肉片,以前大家都是拿肉块煮的,而不是涮切薄的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