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拓跋曜的心腹,常大用当然能明白李贵人为何能受宠,因为她是入宫几个贵人中唯一还能给圣人红袖添香的人,她还写了一手尚可的字,所以才让圣人格外偏爱她。他见圣人午膳寂寞,就想让李贵人过来给圣人排解寂寞。
拓跋曜微微颔首,“让她过来。”
常大用连忙吩咐宫人去请李贵人,李氏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梳妆打扮,她也知道圣人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书卷气,所以总把自己往文静素雅里打扮,穿的衣服都是素净的,她今天甚至穿着一身豆绿的常服,她听宫人提过,圣人之前很喜欢的谢家小娘子就喜欢穿这种素净衣服。
入宫的五位贵人中,就属她身份最卑微,三个崔家就不说,除了年纪太小的崔七娘圣人从未被宠幸过外,崔五娘端庄大气、身份高贵;崔六娘姿容妩媚、善解人意;独孤家的小娘子天真无邪、开朗伶俐,跟圣人也是打小认识的,时常能把圣人逗得哈哈大笑。
李贵人思来想去,这四位她都压不过,她就只能靠模仿那位据说是盛宠太过,被崔太皇太后压着不许入宫的谢小娘子。据说她性格沉静、卷不释手,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圣人应该能看在谢小娘子的份上对自己多看重吧?
常大用在看到李贵人时愣了愣,有些疑惑她怎么穿这么素净来面圣?他目光落在李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身上,大宫女的头低垂,心中暗暗叫苦,她也劝过李贵人不要穿这么素净面圣,这不合规矩,但是贵人执意如此,她又能如何?
拓跋曜用完午膳,正坐在棋盘上自己给自己下棋,看到棋盘他又想起阿蕤,以前中午阿蕤要是不累,不午睡就会陪自己下棋,一开始他根本赢不了阿蕤,后来阿蕤慢慢教自己怎么下棋后,他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现在阿蕤稍有不慎就要输给自己,每次输了便不肯跟他再下,拓跋曜只能暗暗让子,好歹让她赢几局,才哄得她继续跟他玩。
思及往事,拓跋曜微微浅笑,论棋力阿蕤已属顶尖,朝中大臣能下过阿蕤的也没几人,那些都是历练了多少年的老臣。他的阿蕤是最聪明的。拓跋曜并不知道,现代有种班叫围棋兴趣班。
谢知从小就学围棋,因为她太公坚信学围棋的孩子聪明。就太公这句话,谢知上来十来年的围棋课,称不上大师,一般人也罕逢敌手,拓跋曜让她,她何尝不是让着拓跋曜,大家相互让子,吵吵架,才有感觉嘛。
拓跋曜听李氏说过,她在娘家也学过下棋,所以想着今天陪李氏下盘棋,等李氏穿着一袭豆绿的长衫进来时候,拓跋曜微微一怔,心头浮起一丝莫名的熟悉,他放下棋子,打量着李氏,她这是想学阿蕤的穿着?
“表哥。”李氏忐忑的给拓跋曜行礼,私底下李氏总是喊拓跋曜表哥的。
私下相处时,拓跋曜并不喜欢端着架子,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只要她们不犯大忌,拓跋曜向来懒得教导她们,后宫养女人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轻松吗?干嘛弄的女人都怕自己?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
李氏看着拓跋曜摆开的棋盘,知道圣人是想跟自己下棋,她连忙执起棋子紧张的看着拓跋曜,拓跋曜莞尔:“不用紧张,你先下。”
李氏定了定心神,屏息下了一子,拓跋曜眉头微挑,也跟着下子,两人开局下子很快,不一会就摆出一个棋局,拓跋曜只消一眼就知道李氏是在背棋谱,他眉头皱了皱,还是耐着性子给李氏慢慢下,“你今天穿得这么素净?”
李氏有些紧张的拉拉裙子,这动作又让拓跋曜不动声色的蹙眉,李氏慌张地说:“我新作的衣衫,表哥觉得好看吗?”
“太素净了,犯忌讳,以后宫里别穿。”拓跋曜淡淡道,要不是李氏是他生母的侄女,他也懒得提点她。她这是听了什么人谣言,才觉得阿蕤穿的素净?阿蕤穿衣不算素净,时常会穿着石榴红、鹅黄之类的亮色,她肤色白、人又长得好,穿着些衣服不见俗气,反而越发显得她粉妆玉琢。
就是两年前,她庄子上的亚麻种出来后,她喜孜孜的对他显摆了一段时间亚麻衣服,都是素素静静的颜色,但是衣服裙摆上都会绘上她的画,也不觉得素净,只觉得素雅。这也只是两人中午见面时她穿的,外面她从来不穿。李氏这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哪怕是常大用都觉得拓跋曜对李氏另眼相看是因为谢小娘子的关系,但其实拓跋曜从来没把李氏当阿蕤的替身,阿蕤是独一无二的,拿李氏这样的人当替身,那是在侮辱阿蕤。她哪里有半点跟阿蕤想象的地方?
李氏不觉拓跋曜是在提点自己,她只觉得难堪,但她也知道表哥对自己再和善也是皇帝,皇帝说的话她只有听着,不能觉得委屈,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柔顺道:“表哥,我以后不穿这些衣服。”
拓跋曜到没在意她的神色,以他的身份,唯一能让他看脸色的也只有崔太皇太后了,听李氏应了,他也没有多责备她,他看着棋盘的走向,问李氏:“你学过多久的棋?”
李氏低声道:“我学了一年多。”李氏以女子来说,才华真算不错,但拓跋曜用谢知和谢家成名才女的标准来衡量,就显得李氏是文盲了,毕竟谢家那些成名才女的才名是可以名留青史,跟男人一起媲美的,能名留青史的男人本来就出众,她们还要比男人更出众,要求就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