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愫芸这边刚走,元化一连一杯茶都不曾喝完,外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唐嬴。
“二爷,您不可……”
元化一面无表情:“放他进来。”
唐赢一脚将门踹开,走进去指着他骂道:“元化一,你长能耐了啊,在天街上竟敢朝我动手!”
元化一不见恼色,提壶也为他斟了一杯茶:“坐。”
唐赢将茶杯捏起来,“啪”的摔在地上:“你一条狗,敢当众咬主人,也不给主人个说法?”
“坐。”他摔一杯,元化一再给他倒一杯。
对于唐嬴整天给自己难堪,元化一并不生气,且与他是唐家少主无关。
唐嬴从前并非如此张狂,小时候是个谦恭有礼的好孩子,还时常黏着他求教剑术,待他亲昵的很。可自从他大哥被魔人刺杀以后,他受了刺激,性格也慢慢变的令人难以捉摸。
元化一隐隐觉着,他整天羞辱自己,针对的并不是自己,是唐家。
元化一只将他当做成一个别扭的孩子看待,自然不会生气。
“你怎么这么贱骨头呢?”唐嬴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冷笑了两声,“你就是一条狗,你明白吗?”
怎么就是骂不醒呢?
我们唐家将你当成一条狗啊,元大哥。
……
天街黑夜如昼,热闹不减。
曲悦等了整整一夜,又进去每个犄角旮旯里转了一遍,没有幻波半点儿音信。
曲悦心里着急,但想起幻波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它都快一千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用得着她来瞎操心。
再想起它先前算计君执的事情,幻波并不是没有脑子,只是懒的动脑子罢了。
曲悦逐渐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折返回王宫。
片刻不闲着,直接去找君执。
君执请她进屋,刚锁上门禁,便听她在背后道:“君前辈,元化一是我失踪三百年的亲哥哥。”
君执像是没听懂似的,精神恍惚了一下:“他不是魔种世界的人?先生确定?”
曲悦笃定点头,原本一直没告诉君执自己再找三哥的事儿,是因为君执至今还是嫌疑犯,怕暴露三哥的存在。
但现在,明显是唐家不对劲儿。
她将剑隐一事讲述给君执听,尔后道:“按照您说的,没人可以随意出入魔种,那三百年前,我三哥是如何进来的?”
“现在晚辈有理由怀疑,唐家老祖就是那个能够自由出入魔种世界的存在,是他将我三哥带进来的,毁了我父亲留下的骨牌,没收了一线牵,封印了他的骨中剑,甚至还灌输了一段假的童年记忆。”
君执沉吟:“唐净估摸着是闭关合道时,跳出了世界,发现了魔种的秘密。”
曲悦问道:“前辈,您知道唐家老祖在哪里闭关吗?”
君执微微一怔:“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曲悦不遮不掩:“晚辈要去找他,当面质问他。”
君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在问:你是认真的?
“他为我三哥取名‘元化一’,定是看到了骨牌,知道我们曲家。那么,他八成也知道晚辈的身份,如此放心晚辈与三哥往来,说明两点。”
“哦?”
曲悦解释:“第一,他留着我有别的用途,暂时不会朝我下手,我去找他,他应该不会杀我,安全不成问题,我也有保命的手段。第二,他有恃无恐,稳如泰山。他在暗,我在明,他占据主动,我则是被动,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那我必须化被动为主动,不管他图谋什么,先跑过去攻他个措手不及,打乱他的阵脚。”
君执稍稍沉吟:“你说的有道理,但似乎太过冒险,唐老祖可不是韦三绝,不如仔细想想,从长计议?”顿了顿,“你查案经验丰富,应是收放自如,如今牵扯到自己的亲人,难免……”
话说半茬,被曲悦截住:“前辈,无lùn_gōng事私事,时长时短,晚辈抓的向来是时机,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冲动妄为。”
君执相信她判断局势的能力,也就不劝了:“现在就走?”
曲悦点头:“事不宜迟。”
君执微微颔首:“我带你去。”
曲悦拒绝:“只需告诉晚辈地点就行,这是晚辈的家事,莫要牵连到您身上去。”
君执笑道:“若先生猜的不错,他都可以在我身上开一道口子,随意带人进来了,我还怕被先生牵连?”
曲悦:“但是……”
君执又笑:“唐老祖闭关的地方,可没那么好找,我即便画个图给你,你也未必能找到。”
想想也是,曲悦拱手:“那多谢了。”
君执与她一起出了门,找了个由头离开王宫,甩开一些窥探的眼睛,潜出了王都。
乘蛟西行,君执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道:“若非已知先生根底,真不敢相信先生还不到三十岁。”
曲悦取出琵琶,抱在怀里暖着:“正是因为年轻,有句俗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
君执提醒:“唐家老祖可不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