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并不觉得是送走这样简单。
彭宇对于陆家来说是炸弹性的存在,即便陆景行上任第一件事情便是借着反腐倡廉的幌子将彭家的旁枝末节悉数剪掉,但一个家族存在的时间太过长久,难免会有深入内里的东西,这么片面浅显的东西沈清懂,陆景行怎么会不懂?
彭家…彭宇,不能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政治斗争,唯有死,才算结束。
“这个,您得问先生,”不当说,不说。
徐涵态度谦卑,绝不多嘴多舌,沈清高深莫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丝打量,嘴角笑意悠悠。
视线收回,抬步向前,心里却在思忖陆景行这样一位新上任的当权者是如何对付前仇家的。
仅仅是送走?
不不不、不像那个男人阴险的手段。
陆景行的手段,何其高超,倘若仅仅是送走这么简单,那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夜间,回到总统府住宅楼,苏幕正扶着小家伙学走路,将扒着沙发站起来的人儿护在怀里。
一旁,陆琛一身简单的灰色t恤米色长裤在身,带着金丝边眼睛,一脸温慈看着眼前场景。
沈清站在门口时,当触及到这个曾经在高位上“无恶不作”之人脸上温慈的笑颜时,目光未顿,有片刻呆滞。
他也有温柔的一面,不过是身处高位,需隐藏罢了。
“回来了?”苏幕一身温软询问将她思绪拉回。
沈清浅笑迈步过去,佣人过来接过她手中棕色包包。
“闹吧?”迈步过去将小家伙从沙发边缘抱过来坐在地毯上。
“闹,”苏幕答,伸手将挣扎着要站起来的人扶起来,笑嘻嘻道;“小孩子都是越长大越烦,还没呢!两三岁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恨不得丢出去喂狗。”沈清笑了笑,故而响起什么,笑容更深了;“不用丢出去,家里就能喂。”刚刚不是买了只博美吗?
正好了。
苏幕疑惑忘了她一眼,恰好这会儿徐涵抱着小小的白白的博美进来了,算是知道沈清这话是何意思了,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且还捏了捏辰辰的脸蛋儿,笑道;“好好听话,不然不用丢出去都能喂狗。”
一旁,陆琛视线频频朝这方来。
只觉这婆媳二人一脸不安好心,简直就是一台戏。
她依旧是一身家居服在身,但周身强硬的气势在见到自家儿子时温软了许多,跪坐在地毯上教着自家儿子蹒跚学步,短发别致而后,脸上端的是温慈的笑容。
那笑意,直达眼底。
鼓励的话语从菲薄的唇里溢出来,软软的,糯糯的。
尤其好听。
陆琛视线平平落在她身上,带着些许赞赏。
翻了翻手中文件夹,温温嗓音在小家伙的妈妈生中响起;“公司还适应?”
一时间,沈清有些愣怔,未反应过来。
不觉得陆琛是个会主动开口询问她公司情况的人,可放眼屋子望去,苏幕刚刚起身去泡牛奶了,只剩她一人了,所以这话,还真是跟她说的。
“挺好,”沉吟片刻才点头。
“恩,”陆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仅是问了那么一嘴,便收了话语。
沈清疑惑不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会儿才移开。
“槿言如何了?”她问,伸手将被扔到旁边的大象捡起来递给小家伙,随意开口询问。
陆琛闻言,翻着文件的手微顿,并未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平淡开口;“你跟景行之间要配合默契才能使国家强大,政商结合才会无坚不摧。”
“……”沈清无言,对陆琛这答非所问的话语稍有些猜疑。
片刻才道;“执掌国家命脉,槿言还是比较合适,我素来独来独往惯了,不喜与人攀谈,公作方面难以做到圆滑处世七窍玲珑。”
“若是陆氏集团在我手中,怕是不妥。”
她自认自己不是个圆滑处世之人,学不来陆家的中庸之道,没有陆槿言那种笼络八方的本事,管理国家命脉上,她自认不如。
沈清的一席话,让陆琛将手中文件放在了膝盖上,沉沉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凝视。
“没有人生来就会掌管国家命脉,一切不过都是在摸索中进行,你若想与景行比肩而立,不被陆家的光环所压住,唯有在自己的领域上发光发热才行。”若说前面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她肯定。
陆槿言应该是回不了公司了,否则,陆琛也不会无缘无故说如此一番话。
对于掌管陆氏集团,她没有陆槿言的那颗七窍玲珑心,做不来笼络八方。
“您似乎是在片面告知我,槿言不会再回来掌管公司了,”沈清直言,将心中疑惑言语出来,陆琛面色波澜不惊,只是望着她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陆家人的企业只能是在陆家人手里。”
一句话,干脆利落又伤人心。
陆家人的企业只能在陆家人手里,陆槿言不是陆家人?
还是说,他们已经将陆槿言排除在外?
如此想来沈清心里不免一阵恶寒。
只觉周边空气都透着一股子阴沉。
这世间,未有人心不可揣测。
否则,必定细思极恐。
“槿言难道不是陆家人?”一个女人,将大好青春贡献给了家族企业,将感情埋藏在企业之下,为了家族,不惜葬送一条生命,今时今日,却只能换来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