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庞俊逸,即便穿着款式最为简单的睡衣给人的感觉也是气度矜贵,未有双目眸光太过深邃,灰暗浓稠,满是些沈清看不大懂的情绪。
她眼帘动了动,挪着沈清往离着他稍稍有些远的陆景行靠过去,有那么一瞬间,沈清觉得陆景行身上的紧绷感消失了半分。
“醒了?”还未待她开口,男人低低出声。
沈清极为艰难的翻了翻身,背靠着男人滚烫的胸膛恩了声。
若是往常,陆景行见她如此,坚实的臂弯一定是搂过来了,可今日、没有。
晨间起床,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伸手反手想要去抓陆景行的手,也因着背对他,视线盲区,抓了几下都落了空,陆景行见此主动将手伸过去,沈清迷迷糊糊的抓着他的大掌落在自己肚皮上。
动了动。
在动了动。
动的是肚子里的小家伙。
许久没这种温存感了。
“阿幽、”男人轻声言语,嗓音低低沉沉,温温淡淡的。
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我频繁出访他国是想在你生产的时候能有多些时间陪陪你,你别嫌弃我,”可怜兮兮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让沈清想起被人抛弃的小狗是如何叫唤的。
原本一个姿势躺了一宿的人翻了身才舒服些,听到陆景行这可怜兮兮的声音又翻身回去了。
迷糊的眸子清明了些;“没嫌弃你啊!”
“恩、没有就好,”男人低低吻着她额头,话语轻柔没有多大喜悦之情。
沈清凝着他,思忖陆景行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将这简单的五个字拆开分析细细琢磨之后才敢开口言语;“肚子大了,睡觉有些不舒服,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这么解释,应该是可行的。
可陆景行依旧是神色淡淡,嗯了一声,吻了吻她面庞;“还早,在睡会儿。”
自晚间沈清对陆景行说出那句习惯一个人睡之后,陆先生放下手中一切公事,寸步不离跟在自家爱人身边,他在书房办公室必定拉着人一起,她在睡觉,他必定端着电脑坐在起居室,不敢离人太远。
如此日子过了三五天,陆琛开始有了意见。晚餐间隙时不时将矛头落在陆景行身上,言语中无一不用名言警句来告知他为政者的行事准则。
沈清的印象中,陆景行这人脾气是极好的。
可八月初的这天,这个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发了火,这是沈清第一次见陆景行当着陆琛与苏幕的面冷脸。
沈清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情景许久都回不了神。
陆景行的这股子火从什么时候开始压得?
大抵是从沈清说她习惯一个人的时候开始的。
这期间,断断续续的冒出来一些,但不明显。
这日、沈清记不大清楚陆琛是说了句什么让陆景行怒火中烧哐当一声将手中杯子摔在了桌面上,而后父子二人难得的在外人面前剑拔弩张起来,气氛尤为骇人。
陆琛带着父亲才会有的冷厉视线落在陆景行身上,而后在落在沈清身上,许久都未言语。
大抵是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并未选择跟陆景行正面交锋,选择退一步。
四楼起居室内,沈清有些小心翼翼跟在满身怒火的男人身后,直至进了卧室才敢开口问道;
“怎么了?”
她似乎没觉得陆琛哪句话是不该说的。
男人顿住脚步,而后翻身,将沈清抱了个满怀;却什么言语都没有。
第二日、陆景行回了总统府。
每日公事繁忙之余不忘抽空回来陪沈清用餐。
但自那日他与陆琛僵持不下之后,陆先生在也未曾出过差。
每日按时道总统府,按时回住宅楼,按时陪着沈清散步,按时跟她一起置办婴儿房里的小物件,日子过的平平淡淡。
可这股子平淡让沈清隐隐觉得有些危险正在黯然滋生。
但又说不出来是何危险。
后来,她有次询问陆景行,男人只是淡淡给了她如此一句话;“首都这个地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太动荡会让人心惊胆颤,太安静也会如此。”
沈清问;“难道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男人静默,未言语,只是许久,久到沈清以为她不会吱声的时候,男人开口了;“事不关己不操心,别多想。”
倘若是陆景行不言语,沈清便不会多想。
可他如此随意的一句言语,不得不让沈清多想。
且还想了许久,九月初,沈清怀孕八月。
陆景行这日似乎颇为清闲,没有想往常那样清晨将她从床上挖起来,反倒是待她睡饱之后才拥着人去了医院产检。
一路上,男人无论是接电话还是与徐涵交谈都紧握她不松手。
直至下车,进医院,一路都是如此。
医院内,一番检查下来一切良好,陆景行拦着沈清站在一旁与医生浅声交谈。
离去时,一晃眼的功夫,沈清似是看到了一个较为熟悉的背影。
一个邻家大叔的背影。
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
远远看去,这人年龄应该与陆槿言不相上下,一头精炼的的短发,身形与陆槿言差不多,就连穿着都是较为相同的职场风。
沈清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男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眸对视了眼,淡淡冷冷,没有半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