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秦桑愉快地道:“我要去玩咯,拜拜。”
隔了许久,楚安离才稍稍平复自己的情绪,给魏淑君打电话,听背景音,是在打麻将。
楚安离把秦桑没有回家的事情告诉她,魏淑君惦记着牌局,听得也心不在焉,随口道:“知道了知道了,让她去,玩够了自己救回来了。”
“……舅妈,秦桑是借的朋友的钱,没有裸/贷。”
魏淑君道:“哦哦哦我晓得啊……”顿了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又立马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就说,这丫头也没那么不知分寸。”
楚安离没接话了。静了片刻,直接将电话挂断,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舅妈大概前些天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她,让她跟个傻子似的,为了这笔钱几天晚上睡不好。
楚安离这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手机多了一条入账信息,有三千五。
楚安离感到诧异,这不是发工资的时候,而且她的工资也不是这么多。不过因为忙,她没闲暇多想,等过了一阵去卫生间的时候,才抽空拿手机出来看,刚好舅舅秦淮给她发了短息。
阿离:钱收着,买点吃,买点穿,在外面好好赵顾自己,不要受委屈。舅舅。
秦淮读书不多,发信息也不太会玩,但是难得的一条这么长的短信里,只有一个错字。
他不善表达,或许不知道打电话该跟她说什么,又不想什么都不说,这才费劲地笨拙地编辑出来这条短信发给她。
楚安离盯着那几行字,紧紧抿住嘴唇,又抬手使劲摁了摁眼角,想把那股陡然泛酸的感觉摁回去。
然而,视线还是渐渐变得模糊了。
她喉咙被一股热气堵得涨疼,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却咬紧牙关,压抑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当年,才六岁的她缩在墙角仓惶无措,哭到声音沙哑的时候,是舅舅伸出了手,将她抱回了家。他沉闷老实,寡言木讷,他不是个完美的人,却总在她感到无望,感到疲惫,感到心寒的的时候,给她送来能救她命的温暖,让她割舍不下。
但是,她到底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做,才能继续过好这一生?
她越来越不知道了。
不多时,有人进来了,楚安离迅速擦掉眼泪,收好手机,洗了把脸,却怎么也洗不去眼角和鼻尖的泛红。
晚班的时候,她又被一个肥胖的男顾客投诉了。
该顾客的理由是她从桌边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于是合理怀疑她的眼神是在鄙视他长得胖。楚安离根本不记得自己看过他,可是,好像没人愿意听她解释了。
“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来了。”经理扣了因为投诉罚的钱之后,将她这个月的工资扔给她。虽然好些投诉理由都很滑稽,感觉她纯粹是得罪了什么人,但他不管这些缘由,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对他来说,将人赶走是最简单的办法。
感受到他驱赶的眼神,楚安离张了张嘴,连争辩的yù_wàng都失去了,收下钱,默默换了衣服离开了。
她在路边的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了许久,眼神泛空。夜风夹杂的丝丝凉意,就好像穿透了她的皮肤,吹进了她的胸腔肺腑,吹遍了她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
突然,她左侧的位置毫不客气挤进来一个人坐下。
楚安离本来就是靠边坐的,被他这一挤屁股都有点悬空了,微微侧过头去,目光不经意跟身边的人对上。
是一个跟祁墨差不多年纪,五官温雅俊朗的男人,眉眼间柔和似水,属于那种亮眼而帅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他冲楚安离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
刚才楚安离左侧已经有人了,虽然间隔了一点距离,但根本不够再多一个人坐。他此番强行挤入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失礼。
就算楚安离不以貌取人,可还是觉得这种失礼的举动由他做出来,有种说不出的不符合。
片刻后,被这个男人挤到边上的黄衣服女人站起身匆匆离开了。
男人余光瞥见了,这才转过头来温声对楚安离提醒道:“当心你的包。”
楚安离迟疑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身侧的包,拉链已经全开。
迅速检查,好在才领的工资还有手机没有丢。
楚安离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其实平常很注意,只是刚才心事重重,就没太留神,连忙抬起头来跟他道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