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在知道了吕媭对虞楚昭没有威胁后,便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虞楚昭身上,没再分出半点来给站在书桌后头的吕媭,甚至对着摄魂都没有半点好奇,就像守护神一般在虞楚昭旁边站着。
天际的亮色从过窗户纸中透进来,晨色将书房内扬起的灰尘照的纤毫分明。
“你怎么变成了……”虞楚昭一边艰难的选择形容词,一边把边上的油灯吹灭,像是没事找事做。
“厉鬼?”吕媭俯视着坐在书桌对面的虞楚昭,将他嘴里未吐出来的两个字说出来。
虞楚昭颇为尴尬的抠抠腮帮子,然后点点头:“可以算是吧?总觉得这么称呼有点冒犯。”
吕媭嘲讽的笑了一声,脸上现出明显的怨愤和仇恨,怨毒的视线紧紧盯着虞楚昭:“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项羽乍然抬眼望向吕媭,阴郁的眼底煞气瞬间翻腾的四溢开来:“你找死!”
吕媭面上扭曲狰狞起来,要被这煞气撕成碎片的恐惧将她笼罩住了。
“这要从何说起?”虞楚昭安抚的将手搭在项羽的手背上,同时疑惑的问吕媭。
压迫感从来未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媭惊疑不定,再看项羽,那男人却是已经被虞楚昭安抚下去,全无方才的戾气。
吕媭定定神,既然是被虞楚昭这个控制者问了,只能继续道:“你将我那屠狗出身的相公樊哙杀了,我就没了牵制将领的意义,吕雉向来瞧不惯我,我自然就是这个下场。”
“吕雉……”虞楚昭惊道:“她不是你姐姐!?”
虞楚昭不由得同情的看了吕媭一眼,从刚才浮现在摄魂表面上的人皮的样子来看,吕媭死的应该是相当惨的,但是现在却还要听从自己这个相当于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人的命令……
吕媭眼底掠过怨毒的光,面上扭曲:“正是我的亲姐姐,我的好姐姐活生生剥了我的脸皮……”
虞楚昭被那语气中的怨毒惊的一跳,他从未听过如此怨毒的语调,项羽抬手将虞楚昭搂紧,面上一片漠然。
此时,虞楚昭面前的不再是保持着生前娇俏美人模样的吕媭了,她完全变成了厉鬼的模样,眼白消失,瞳仁中满满的怨毒,即使在清晨的光线中,她周身依旧是浓郁的阴气。
吕媭的嘴唇没有开合,声音就像是直接在虞楚昭耳朵边响起来的一样:“然后,我的姐姐用我其他的皮肤把我的脸修饰了一番,缝制成了一张国色天香的□□……”
虞楚昭狠狠打了个寒颤,脑子里顿时描绘出的就是自己戴过的那张□□,背后汗毛全部竖起来,磕磕巴巴道:“面……面具什么的……”
吕媭冷笑:“就是你用过的那张!”
虞楚昭惨叫着猛的跳起来,就要去翻那张□□:“小爷这就给你找,这就把皮还给你!”
“莫乱动!”项羽蹙着眉头,一把将蹿起来的虞楚昭抱住,不让他活蹦乱跳动了伤口。
项羽瘦削的脸上阴沉一片,抬手将怀中虞楚昭的眼睛遮住,不叫他面对吕媭的那扭曲的脸,开口对吕媭说了第一句话:“你说这什么意思?”
吕媭顿时一愣,茫然间戾气散去,于是,那张脸又缓缓恢复成生前的模样:“罢了……离了人间本也就不再有什么念想,既然现在这摄魂归了虞楚昭,我就听他的命令便是。”
虞楚昭扒开项羽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指,问吕媭道:“纵然是让你害你姐姐,背弃吕家?”
吕媭嗤笑一声,望向虞楚昭的眸子里面变得清冷一片,好像刚才出现的激烈情感都消失不见了:“只要能叫我那好姐姐不得好死,叫张良这负心人千刀万剐,叫吕家彻底从世上消失,我就是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虞楚昭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你好歹是楚军的军师中郎将,怎么这般心软?”吕媭须臾间换了个笑脸,软绵绵的身体没有骨头一般趴到桌上去,伸手去够虞楚昭,却在下一秒惊叫一声,猛的往后退回去。
“你……”吕媭惊魂未定,看看虞楚昭身侧站着的项羽,又看一脸茫然的虞楚昭,最后摇摇头:“一个两个都是天地造化的灵物,可惜活人看不见,死人不能说……”
虞楚昭未听得明白吕媭究竟在说什么,倒是项羽狐疑的望了一眼吕媭。
夜间,虞楚昭盘腿坐在榻上,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腮帮子望着床头上靠着的红色油纸伞发呆。
项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将炭炉拨旺一些:“想什么?”
虞楚昭挠挠头:“想一条毒计。”
☆、诈
月色三分,凝云正寒。
房间门被“砰”的一把打开,里头“嗖”的一声飞出来一把血红的油纸伞,接着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虞楚昭不甘不愿的声音响起来:“不就是把伞么?放在枕头边上睡觉怎么了?”
项羽声音则强硬又无奈:“伞里头住了个女人,你和爷说要放在枕头边上睡?”
宿鸦被这动静惊的乌拉拉飞起来一群,在月光下滑翔出去。
英布叉着腿蹲在屋脊上,险些被那群鸟撞个正着,幸好稳住了身子才没掉下去。
李信看都没看一眼,依旧沉默的抱着手臂望那院子。
英布只得伸手捅捅,唤李信,道:“你肯定项羽会称帝?四年前入关中咸阳,他明明不肯来着,不是说不喜秦朝制度的?”
李信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英布,对边上的章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