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静静看了元澈一阵,什么也没说。
元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道:“老师,我也再做一遍? ”
化学老师不禁莞尔:“你不用。你做得很好。”
“把你叫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心,”任老师看元澈的眼神与方才看唐染的完全不一样,目光堪称慈祥,“我想问你,既然你有拿满分的实力,为什么要故意空题?之前月考也是,我还没来及找你好好谈过。”
元澈垂下眼皮,不是很想回答。
任老师静静等了数秒,再次追问:“为什么? ”
桌子另一边的唐染一心二用,随口抢答:“他喜欢60这个数字。”
任老师刮了他一眼:“做你的题!”
“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任老师转回身来,试图逐步引导元澈,“或者和别人有什么赌约? ”
元澈:“……”
他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站起来道:“老师,您还是给我一张空卷子吧。”
……
任老师苦口婆心,春风化雨,试图让元澈敞开心扉,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还是没能融化元澈眼中的抗拒。放学铃响,他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恰好看到一手托腮一手转笔的唐染嘴角含笑地望着这边。
“看什么?你卷子写完了? ”
唐染指间的黑色中x_ing笔又在空气中划出好几道轻巧的弧线,悠闲道:“早写完了,就等您聊完过目了。”
任老师朝他招招手,让他把卷子拿过来。
元澈满心的烦躁和戒备终于松懈下来一点,目光由木质桌面上不甚清晰的纹路转移到唐染的答卷上。
……
任老师越批神色越复杂,批到最后沉默了许久,在试卷得分栏里写下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分数。
每一个扣分点、每一个得分处、每一道问答题,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与先前那张完全相同。
如果不是批改过的测验卷一直被任老师压在自己这边,他几乎要怀疑唐染就是对着抄了一遍来糊弄他的。
元澈抬脸看了一眼唐染。考试的时候他的眼神时不时向这边瞟,元澈是注意到了的。
但他既没刻意遮挡,也没把答案故意往旁边送,能抄到多少全凭唐染自己的视力。
如果唐染只是完完整整地记得自己写过的答案,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关键是,他连抄过去的那些选项、化学式、名词、短句都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了。
元澈脸上虽没流露出太多情绪,心里确实是惊讶的。
唐染问:“老师,您看我们可以走了吗? ”
距放学铃响已经过了一分钟,再逗留下去,学校就要统一断电熄灯了。唐染这份答卷让任老师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沉吟了片刻,无奈道:“唐染,凭你脑子这股聪明劲儿,只要想学,还能有学不好的科目吗?你怎么就不把心思用到学习上呢? ”
而后又无声地叹口气,望向元澈,“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俩最近走得挺近,我希望你们俩在一起玩之余,也能互相学习学习对方的长处——你多和大家交流交流,别总一个人闷着,然后也和唐染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
从某种方面来说,任老师对12班情况的了解其实并不比冯志中少。尤其是学生私下里的状态、同学之间的相处,冯志中可能还不如他清楚——毕竟任老师非常擅长从任语真不经意的三言两语中提取“情报”。
这种时长的谈心通常是班主任的工作,任老师原本没这个义务。
虽然被约谈的两人并不是太领情,嘴上仍礼貌道:“谢谢老师。”
终于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一侧的教室大多已关了灯,楼梯上只有寥寥几个快步走过的学生。
住校生急着回寝室打水洗漱,走读生惦着回家赶未完成的作业,大家都是行色匆匆。
走廊上的照明灯不太明亮,夜风从北面没关严的窗户吹进来,掺混着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嬉闹呼喊。
再过几分钟就是学校统一断电的时间,元澈几乎是冲下楼梯,向教室奔去。唐染刚转过脸去想和他说话,人就跑没影了。
12班只有丁一凡还里塞着教辅,其他人都已经下楼了。看见元澈进来,丁一凡松了口气:“我还在想你们到底回不回来了,纠结要不要锁门。”
“我俩锁,你走就行。”唐染紧跟着从后面进来,轰走了丁一凡,继而对元澈不满道,“跑什么,为什么不夸我机智? ”
元澈正把几张没写的卷里放,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哦,你真木奉。”
……听不出任何感情。
“能不能稍微走点心,”唐染朝元澈那边靠过去,“来,跟着我念——你真是秀的一批。”
大概是实在秀得让灯棍没眼看,只听“啪”的一声,教室里蓦地黑了个彻底。
第35章
黑暗像骤然解冻的流瀑,刹那间倾泻而下,猝不及防地将周遭氧气掠夺一空。
元澈呼吸一窒,额角几乎是瞬间就沁出一层薄汗来。
密闭的空间,幽暗的环境,落针可闻的氛围,近乎第一时间触发了心底最y-in暗的记忆。
门窗紧闭的教室内好像猝然灌入了某种刺鼻呛人的气体,呛得元澈耳鸣目眩,心跳如雷,呼吸系统却仿佛成了没用的摆设,喘不上气来。
唐染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听着耳边急促的喘息声,问他:“你怎么了? ”
元澈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