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眼一瞪,横了胡跋一眼儿,当即扇子一合,起身冷道:“那可不敢劳烦大人的家奴了!”
说着,柳金蟾抬脚就要送客,吓得胡跋想也不想,赶紧从跪着追了柳金蟾二三步急道:“大人这话儿说得……下官……下官……”
柳金蟾转身赶紧假假地要扶起胡跋:“大人才是大人,柳某不过是个县份里来的小小举人,怎敢让大人这么跪着?”
“下官、下官!”胡跋欲在说话。
柳金蟾可不给她混扯的机会,她只是淡淡冷看胡跋:“是生是死是大人所选,小人又怎么敢让大人您忍痛割爱呢?再说……京城什么角儿没有,还差你一个玉堂春?不过是姑娘我,不说嗟来之食!大人请回!来人呐,送客!”
柳金蟾朗朗一声“送客”后,推门抬脚迈出门槛。
这一脚走出门不到两丈,柳金蟾躲进隔壁厢房,当即两腿一软,整个人就顺着墙滑到了地面上——哎哟爹哦,吓死她,不是太入戏,她几乎都走不出门来,只是心稍稍一稳,柳金蟾就有捶胸顿足之感:她演戏演得也太足了,居然什么事儿都没干!被拆穿了怎么办?
还真当自己是“大人”啊!
柳金蟾耳听屋外白总管与驿馆管事离去之声,人就一阵凌乱,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
北堂傲刚摆好一桌子早膳,盛好燕窝粥,眼前柳金蟾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满脸莫名:不是刚奉箭还说妻主气场十足,竟把那胡跋吓得尿了裤子,走出去还一步一脚印,他怎觉得柳金蝉其实比那胡跋被吓得还厉害,整个人都好似惊弓之鸟了?
“妻主?”
北堂傲颇为担心地踱步到柳金蟾身后,眼见着柳金蟾那卷铺盖的熟练动作,不禁微微皱了眉头:“妻主,怎得了?”说崩了啊?
北堂傲眼瞅着柳金蟾腰间那块腰牌,暗道不会吧,这靖国府战家可是真留着皇家血脉的真皇亲哪!
柳金蟾将随身的用品全部收纳整齐后,握住北堂傲那双大大的手,语重心长道:“相公啊,你先离开苏州……无论妻主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回来!”
这意思?
诀别?
“妻主,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把那胡跋压得死死的么?
北堂傲一听柳金蟾让他走,也紧张了起来。
柳金蟾咬咬唇,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说,但眼下……她担心自己真事发被拿,谁知北堂傲会不会是下一个病急乱投医的玉堂春?
“相公……为妻眼下戏弄朝廷命官,是掉脑袋的死罪!”柳金蟾努力说得云淡风轻,只是再云淡风轻,说到死罪也还是吓人得紧呢。
第325章 同生共死:北堂傲不离苏州
北堂傲抿唇不语,眼瞅着柳金蟾那凝重的脸色,心里冷哼一声:你也知你是在玩命了?
柳金蟾本以为北堂傲会像别的男人一般吓得惊若寒蝉,不想她眼中的北堂傲却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俨然一副不知危险将至、但就是死活不走的坚定模样,心里不禁着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鼻子发酸,可怜北堂傲脑子不清楚,倘或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办?
“相公,为妻若是被抓进了大牢……你……你一定要带着我爹爹和大家逃得远远的,千万别说你是我相公!知道吗?”
柳金蟾握紧北堂傲的手,事太杂既然解释不清,就捡最最要紧的说。
北堂傲有些张不开嘴:这是交待遗言?是不是需要感动一下下?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相公,你答应为妻,倘或为妻出了事儿,被人拿住了,你一定带着大家逃离苏州城,不许回来,更不许不走,明白?”
北堂傲垂眼,还是不答,论理他该通情达理地答应,只是……他不要走!
“怎不说话?”柳金蟾急。
北堂傲撅着嘴:“为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那……若是妻主真有事儿,为夫送走爹爹他们再回来,可好?”走了,就怕回不来了。
“你……”
柳金蟾要骂北堂傲几句重话,无奈北堂傲是她夫,她何曾骂过他,尤其他还脑子不清不楚的,骂又有何用,只得话到嘴边,又兀自咽了回去,想着还是寻奉箭来交待更妥当。
想着,柳金蟾绕过撅着嘴的北堂傲就朝屋外走,急得北堂傲跟在后面拉住柳金蟾:“妻主,还没吃早膳呢?”这点子事就恼了么?
柳金蟾深深地叹了口气,人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有心情吃早饭?不要浪费粮食才是真!
“你……先吃!”
柳金蟾拉开北堂傲的手,目标直奔对面的玉堂春屋,吓得北堂傲想也不想就人挡在门上,急道:“为夫再不听话,妻主也不该为了怄为夫,就去找玉堂春!为夫才不要信什么‘大难来时各自飞’,为夫……生是你柳金蟾的夫,死是你柳金蟾的鬼,妻主……妻主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为夫……为夫就随妻主同生共死!”
北堂傲一说毕这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一颗心噗噗直跳,眼望着柳金蟾,有些震惊自己此刻的决绝,明明他们成亲才不到百日呢?
柳金蟾没读懂北堂傲的心思,只是拿手拍拍北堂傲的肩,亲了亲小嘴儿,随后低低道:“胡说什么呢?死不死的,跟着人胡诌什么?戏看多了?”脑子秀逗了?她柳金蟾岂能让他年纪轻轻就跟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去送死?年轻气盛也不该这么不懂事!
北堂傲抿着唇就是不让:哄他走了,让柳金蟾与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