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守煜丢了一个过去,他说,“你买的都不成样。”
忱轩宥接住了鞭炮,他借过弟弟的香烛,拿在手里点了引伙索,在引伙索快要到头的时候,他才扔下鞭炮。
忱守煜防备人家把炸弹丢回身上,那就是引火自焚了。
忱轩宥看过来的眼神满含笑意,他虚张声势,故意伸手,忱守煜本能的防备,后退一步,等看到人家明朗朗的笑容,才知道是被忽悠了,那鞭炮最后响在两家相隔的巷道里。
忱守煜把一个没有点燃的鞭炮扔给眼巴巴盼望着的忱轩禾,他说,“赏你。”
忱轩禾犹豫了一下,怕是被点燃了火线的鞭炮,他不接,等到鞭炮落在地板上,他才捡起来说,“小叔,你鞭炮看起来比我们贵气多了。”
忱守煜哼了一声,他想说不要以为我多年不回来对放鞭炮的技巧全部忘一干二净了,好歹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熊孩子,本事深浅还要保留一二以防后患。
忱轩宥眼看那人又转身进家里,想必不会再出来。
忱守煜去洗澡,白天奔波了一路,晚上没多少精力玩耍,何况明早还要起床去喝酒。
忱妈妈帮儿子烧了一桶黄皮果树叶熬煮的热水,淘了好几次,家乡里的老办法,去疲劳,舒筋骨。
忱守煜伸手探了探水温,他说,“刚刚好,妈,不用再放冷水。”
煜妈妈说,“泡十分钟就好了,怕你不习惯。”
忱守煜点点头,他其实很喜欢黄皮果树叶的清香,那是自然的清香。
忱轩宥身上也有这种味道,轩宥奶奶以前没少逼压孙子浸在树叶水里。
上高中以后,两个人分班,不在同班级,每每见面,忱轩宥都喜欢抱住来到面前的人说,“好久没闻到你身上青绿树叶的味道了。”
忱守煜每次都把人踹开,他说,“多少年没有洗树叶澡,你借口能再烂吗?”
忱轩宥没话反驳,似乎从他奶奶去世,他再没有泡树叶水,他妈妈没有传承忱轩宥奶奶掌握熬树叶的传统套法,因此无法烧出那般清润香气四溢的热水。
忱守煜的妈妈则得到了祖奶奶真传,两孩子得到爱护的方法方式不尽同,似乎他们之间也没办法相比,至少忱轩宥的家境比较殷实。
已经忘记少年时开始喜欢互相拥抱彼此睡觉的感觉,也忘记了各自潜滋暗长的情意如何破土萌芽最后被认知。
如今千方百计的要掩藏和扼杀,只为安抚心底里跃跃欲试的悸动。
回忆起来,两个人的亲密,最亲的无非是兄弟式的拥抱,其它不曾敢再进一步,哪怕是擦过嘴唇的气息,也未能闻得分毫。
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就怕一着不慎,所有亲情被打碎,以致他们再找不回眼前的和睦融融。
也许能让心牵系的除了情爱,还有情义。
多年来不舍放下,坚持守护的无非是心里最纯真的部分。
暗藏一份感情,并没有多高尚,当然也不能借此自我唾弃,他从不甘于堕落的放荡,而是过于自持的隐忍。
☆、逃离,只是为安生
忱芍虹在睡觉前过来敲门,她说,“老弟,睡了吗?咱们聊聊。”
忱守煜坐在电脑前,村里的网络慢得像只蜗牛在爬动,他根本打不开邮箱,更别说查看邮件。
忱芍虹坐在客厅里,三楼成了姐弟俩的天地,忱二姐带着孩子住在一楼,以便忱妈妈帮忙照看。
忱芍虹削了一个水果,眼看穿起睡衣的弟弟走出来,她说,“不急着睡吧。”
忱守煜指了指外面,“鞭炮声四处响起,睡得着吗。”
忱芍虹给弟弟推来了一杯rio,她说,“无精打采,心情不好吗?”
忱守煜开启酒瓶,他说,“我今天赶了一天,还指望我神气活现?”
“也是,辛苦了。”
忱守煜咽下喝进去的酒,他说,“客气。”
忱芍虹笑不露齿,她说,“本来想带你姐夫回来过年,但怕他不习惯。”
“是吗,这么说终于要出嫁了?”
忱芍虹考虑了一下,她说,“你是不是我弟?”
忱守煜笑说,“是,当然是,用科学的话说,我们的dna即使不同但流淌的血终究相同。”
忱芍虹秀目一瞪,她说,“我跟你说认真,你什么时候成家?妈妈……”
忱守煜愣了愣,他就知道这大晚上被姐姐叫出来谈心肯定不是好事。
其实他何尝不想成家,只是想归想,这辈子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失忆,除非他能放下心里的念想,总不能再为父母的期望而违背心底及身体上最真实的追求,哪怕独自一人,这次也要守住最后的固执。
忱芍虹说,“眼光太高了吗,以你的条件,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子不难。”
忱守煜没心情讨论这种话题,他说,“没看对眼。”
“就是眼光太高。”
“就当是吧。”
他逃了。
没办法深入讨论,心里承受的压力已经够重,怕再多想,神经把控不住,要是混乱了怎么办?
回到房间里,正要打开电脑,继续浑浑噩噩的对着电脑思考,偏偏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
忱轩宥打来电话,他说,“上楼顶。”
人家不容拒绝,说完直接挂电话。
忱守煜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的青山,轮廓模糊。
外面嘣嘣炸响的烟花爆竹,燃在高空中,响彻在每家每户门口。
他走出卧室,上了顶楼,打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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