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进饮食,大小解又如何?心情要放宽,不必总想为难事,”滕思明问出来一大串子,到最后脸上挂着两行泪珠,笑得很淘气:“还有两位嫂夫人是不是,请出来见见兄弟,生得如何,初次见小叔子,羞也不羞?”
这句初次见小叔子羞涩的话,让郭朴神回军中。这是他和滕思明结拜为异姓兄弟时,两个人都没有成亲,无事说以后成亲,郭朴先戏问:“大伯见弟妹,弟妹羞如何?”滕思明反击他:“嫂嫂见小叔,羞有几多?”
旧话重提,两个眼泪没有干的人都笑,郭朴沉吟一下,汪氏他一直不放心,凤鸾又冷落这几天,喊进长平来吩咐:“告诉周氏少夫人,兄弟来了,让她打扮打扮出来见人,别让人笑话。”
滕思明对长平笑:“不必细打扮,自己小叔,害羞就没意思了。”
小四儿小,听着有趣,在窗下捂着嘴嘻嘻而笑,郭老爷子又不轻不重给他一巴掌,低声也笑:“你小子不许乱听。”小四儿嘻嘻低声:“那您是让我听,还是不让我听。”
郭老爷子也有些犯难,小四儿又心疼他,道:“咱们到公子耳房里听去吧,这里坐久您难受。”郭老爷子不肯去:“那里不如这里听得清楚。”
过不多时,有长平的回话声:“少夫人来见客。”滕思明立即夸张地瞪大眼睛,郭朴要笑:“我们是没见过人的,你不要吓着我们。”
竹帘子是高高打起,一个碧衣水红裙子的少女垂头缓步进来,因她垂着面庞,滕思明暂时看不到面庞。但见身形儿窈窕,步子也不显轻狂,先对郭朴点头一笑,这个人第一眼还行。
郭朴同时也想到曹氏,对滕思明瞪一眼,滕思明嘿嘿笑着,悄声道:“没见过的兄弟们听说那不光彩的事儿,都想来看看,我代表大家,要看个清楚。”
就是来看过成亲的人,其实也没有看清楚。
说话的这一会儿,少女走到近前,三步外恭敬地行礼:“见过公子,公子今天好不好?”滕思明又意外一下,少女嗓音多如黄莺出谷,好听也罢了,她问安问得一点儿怯模样也没有。
郭朴板起脸带着吩咐的口吻道:“我的兄弟远来,喊你来见见二叔。”
滕思明不错眼睛的看着,见少女应道:“是。”抬起身子依然是不抬面庞,半垂着头由脚下寻到滕思明在的方向,伏身拜下去:“见过二叔。”
“嫂嫂请起,”滕思明这下子更不敢草草,郭朴身上才打过一个强娶的官司,又都半猜半明白他都是花钱买的人,不想亲眼见到这气派,不亚于别人家里深闺的小姐。
凤鸾从到郭家,也算是一直养在宅院里。
虚扶一把,凤鸾起身,听郭朴再吩咐:“二叔远来,见一面也罢。”凤鸾嘤咛一声,这才抬起一半面庞,只和滕思明打了一个照面就垂下头,恭恭敬敬原地站着。
滕思明对郭朴翘一翘大拇指,郭朴一笑,命凤鸾:“去备好酒饭,再安排上好客房留二叔住几天。”
“我只住一天,还得往京里去,嫂嫂不用麻烦,我就在这里铺张席睡一夜也罢。”滕思明对凤鸾这样说,凤鸾垂头应道:“是,”再道:“那不是待客之道,还是备下来,二叔要睡也方便。”
滕思明笑嘻嘻:“有劳有劳,”凤鸾再行一礼,悄步退出去,滕思明哈哈大笑,夸奖郭朴道:“真的你的,这个人我看着还行。”
“那是当然,要个个不行,我也太晦气。”妻子被自己兄弟说好,郭朴心中高兴,对滕思明道:“去年我伤重,全仗你一路送我回来,兄弟,你看……”
郭老爷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手扒着窗户直起身子,这一眼清清楚楚地见到郭朴的一只手臂慢慢抬起来,虽然吃力,也抬起肘部以下的手臂。
滕思明来时挂念郭朴只怕一直不好,来到见窗明几净没有病人的味儿,郭朴却憔悴的几乎认不出来正在担心他不能好,见到这一幕,他大喜跳了起来:“好!”
“好!”窗外传来一声喝彩,郭老爷子跑着到郭朴房中,大喜过望:“朴哥啊,孙子呐,你总算好起来,祖父这就可以告祖宗,过年过节也不怕见祖宗灵位……”
他嘘唏着,哭了起来。
郭朴默然,滕思明也想默然,上年纪的长辈忍不住要哭,滕思明在感动郭朴有个好祖父以外,更能体会郭朴的的痛苦。
郭朴还起不来,滕思明代他来劝:“祖父不必伤心难过,这不是好了许多,”他喊着郭朴的字:“敦朴兄也不必难过,你一定会好起来,我下一次来,兄弟可以并骑,岂不快哉!”
郭老爷子不哭了,他最担心最不愿意听的,就是郭朴再和人并骑?而且滕思明的话提醒他,他去看伤感的郭朴,老泪纵横来安慰他:“你不必难过,祖父是喜欢的。”
郭朴吃力地抬起手,郭老爷子喜欢的握住,握在手里见瘦得青筋迸冒,他又喜欢又叹气地道:“你可算是能好了。”
快熬坏年迈的老祖父!
当晚摆酒在园子里,月色正好,清风送爽,郭朴也难得出来相陪。空闲下来的草地上支好红漆大桌子,郭老爷子把他的好酒拿出来,坐在主位上。
郭有银和郭夫人打横相陪,滕思明声称自己不是客人,今天晚上只是家宴,他不肯坐在客位上,大家都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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