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姓余,多余的余,前些年跟封将军一同起义,后来我身负重伤便还了乡。现在你一个人住在这?”
“落地生根,不走了。”老丈坐得笔直,一本正经像个修道的人。“替封将军喂好这些鱼,等他回来。”
有鱼不得不提醒他道:“诸侯正联手对付封将军,这一次他怕是回不来了。你可知封将军在外闯了大祸?”
老丈怔了怔,呼出封淡淼的名字像唤自己的孩子。“淡淼他极少闯祸,他第一次闯祸是邀请太子欣去郊外打猎,迷失了七天,第二次闯祸是叛刑归黔,这是他第三次。他做事向来有分寸,如果他回不来了,我便等宸王来。”
“噢?”果不虚此行,有鱼好奇道,“等他做什么。”
“等他来,问他去不去研儿那里。”
“段夫人?”有鱼知道,是封淡研,听封淡淼说她已改嫁段斗了。“何故要去见她。”
老丈又露出笑容,道:“江南处有一世外水乡,两百年来与世无争,邻里和睦,百姓友善。我们在那有一座染坊,研儿持家,生意做得不错,日子辛苦倒也恬静,还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俊娃。”
问东答西,有鱼重问:“何故要宸王去见她。”
老丈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道:“封将军会跟宸王说的,如果将军来不及说,等宸王来,我亲自跟他说。”
看来是要变通一下了,有鱼道:“宸王就在鹿州,我正要去投他麾下,先生不如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好转告宸王。”
老丈欲言又止,本想请有鱼带他去见宸王,可想到宸王与诸侯在一处块,怕诸侯见不得他这个封府旧人,只好道:“也好,还请先生替封家问问宸王愿不愿意搬去跟研儿他们一块住,自家人互相有个照应。淡淼跟郦王打回鹿州后回来过几次,可再没提起此事,想是改变了主意。如果淡淼逃不过这此劫,我会跟宸王说的,告诉他淡淼曾经有过这想法。”
有鱼怔住,忙问:“将军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大概两年前一天下午,他说他发现宸王还活着,第二天他就消失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去了北僚陪宸王。”
“那你知道封将军他杀了齐王吗?”
“鹿城传得沸沸扬扬,自然是知道的。”
“他为什么要杀宸王的义弟?”
“这岂是我能懂的,我相信将军有他的苦衷。”
这时墙外由远而近传来了闹事的声音,车轮声交错,铁器声交叠,估摸有七八百人。有鱼恍恍惚惚听见——“砸了封狗的家宅,替齐王出一口恶气!”“再拉十缸子油来,我要把封府烧得干干净净!”“别让我在里面逮住活人,我可不管他姓封还是姓常,一律剐千刀!”
一定是诸侯派来抄家的士兵!老丈听见凶悍的撞门声,吓得只哆嗦。有鱼托住老丈的胳膊就往身上背,道:“这里留不住了,我们走。”
“余先生!余先生放老夫下来!”老丈慌张中冷静了一瞬,“研儿在江南沥城一处唤作唐家庄的地方,先生快走,别让恶人发现了。”
“您得了,搂紧了。”有鱼颠了颠老丈,走向一面最近的墙,正准备翻出府去。只见一大摞柴火从墙外扔进来,差点被砸个正着。
老丈蹭开了有鱼:“先生莫管老夫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说时,随一阵地动,整个大门被掀翻。一伙人破门而入,沿路乱砍乱砸。
有鱼叮嘱老丈道:“我来应付他们,你装聋作哑不要出声。”
老丈不明就里,听从的点点头。
有鱼重新坐到石凳上,若无其事地倒了一杯茶,款款饮下,老丈站在他身后垂头不语。只见带头闯进来的人是魏王,这下封府要惨了,魏王定会把他的气全撒到宅子上。
“好巧,宸王也在这呢!”魏王看到有鱼,果然脸色大衰,还故作惊喜。
众人见是有鱼,停下了莽撞的动作,面面相觑了一会,才跟有鱼行礼。“参见宸王。”
老丈一听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有鱼起身道:“魏王这是做什么,过于兴师动众了吧。”
“无他,替齐王报仇而已。宸王好雅致,故地重游还喝起茶来了。”魏王走上凉亭,喝尽壶里的茶水,赞叹道:“好茶,若不是身在封府我都要以为这里是哪家有名的茶坊了。”他忽而走向老丈,话锋一转,“茶还热着,你泡的?”
有鱼:“一丫头泡的,远远听见你们喊打喊杀,吓跑了。”
魏王依旧盯着老丈:“你是谁?”
“我的人,魏王可别打这主意。”
“小王哪敢动宸王的人呀?不过我得郦王默许,特来抄这宅子,宸王怕触景伤情吧。喏,我腾出条道,宸王请吧。”
众人纷纷往两边靠,开出一条道通向大门。
“好。”有鱼微微转头向老丈道,“我们走。”
魏王见有鱼不动声色,着实被气了一把,狠狠踹了一脚石凳,疼得叫起来,看到池子里游鱼戏水,厌屋及乌道:“把这池塘填平了!一条鱼都不能活!”
有鱼走得不痛不痒,老丈却不行了,闻声立马调头跑了回去,跪在魏王跟前。“魏王行行好,放了这些鱼吧,我唤人把它们挪走成不成?”
“你回来,别碍了魏王的事。”有鱼叫住老丈,哀求只会让魏王变本加厉。
老丈冥顽不走,向魏王磕了几下响头。“求大王开恩!”
魏王察觉异常,附下身有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