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肉,她感觉自己变成一张肮脏的人皮,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她好像躺在手术台上,半梦半醒。
朦胧中,她看到一些亮光,似乎空中有另外一个她拖着地上的皮囊朝发光的地方爬去。她看见了那是被怪物扔到一边的手机在发光,有人打电话来了,她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屏幕,董胤寒的声音像环绕的风从头顶灌进她的身体,她想说话,但是开不了口,嘴里的血腥味很浓,她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呼吸。
很多很多的血。
她又沉入黑暗里了,而且是不断地下沉,像是要化在土里。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好像没有那么黑了,有人跑了过来,蹲在她身边,在她耳边痛苦地嘶喊她的名字,她感觉自己的皮囊重了些,那些被抽走的血肉好像被身边的人唤回来了。空中的她看见了,看见董胤寒撕心裂肺地哭着,用衣服包裹住她半裸/露的身体,把她带走了。
她觉得自己轻得像空气,董胤寒抱她抱得很松,她快从董胤寒怀里滑下去了。沈子衿不想再变重了,她只想轻轻的,然后消失不见,她太痛了,痛到她想抛弃这幅伤痕累累的皮囊,而且她很想舅舅和舅妈,还有小达,这世间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了,但是她想对小权说声再见,想好好与他话别,所以她尽量撑着自己的重量。她动了动嘴唇,气若游丝地说了声再见。
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是小权的眼泪。
绝望
医院。
“胸腔有一处肋骨骨折,大腿、背部软组织挫伤……”
谭医生措辞谨慎地对董胤寒说了沈子衿的受伤情况,说着说着她忽然说不下去了。谭医生有一个和沈子衿差不多大的女儿,普世的母爱让她不有自主地心疼起这个受伤的女病患。
董胤寒坐在他面前,垂着头,斜着肩靠在椅背上,眼里一片漆黑,此刻的他就像一具灵魂被抽空的躯体,失去了对周围的一切感知。
半个小时前,他把沈子衿送过来时,谭医生还以为他怀里的女孩是生病晕倒,等脱下衣物,看见她身上的伤,她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女孩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暴力殴打所致,虽然被人初步处理过伤口,但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董胤寒沉默了很久,才非常害怕似的抬眼问:“她有生命危险吗?”
“那倒不会,放心吧。”
“辛苦了您了。”董胤寒用手撑着她的办公桌,支起他的身体,缓缓站起,沙哑地问道:“我现在能看看她吗?”
“可以,她应该还没醒,你跟我来吧。”谭医生领着董胤寒到了沈子衿的单人病房,他直直地杵在门前,一动不动地望着病床上的沈子衿,颤抖地双手贴在门玻璃上。谭医生伸手要开门,被他阻止了:“您忙吧。”
谭医生有些莫名其妙,临走前似乎还听到了他小声的啜泣。
“苦命啊。”她在心里哀叹道。
第二天,谭医生为沈子衿做了进一步治疗。
董胤寒脸色苍白,黑眼圈深了许多,显然彻夜未眠。
“你还没有通知她家属吗?换一个人来照顾她比较好,你一个人周转不过来的。”谭医生温和地说道。
董胤寒目不转睛地望着面无血色的沈子衿,没有接她的话,转而问谭医生:“她什么时候醒?”
谭医生合上记录的本子,回答说:“快的话四五天。”
“我知道了,谢谢。”董胤寒礼貌地说。
“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把自己照顾好才能照顾好她,”谭医生好心劝道,“记得赶快通知她家人,这种事瞒不住的。”
***
沈子衿是从噩梦中醒来的,她尖叫着惊坐起来时,身体各处的差点让她再次昏过去。董胤寒听见她叫声,急忙朝她奔去:“子衿,你醒了?”
他张开手臂欲抱她,但中途又停下了动作。
沈子衿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地喘着气,惊慌地看着身旁湿了眼眶的董胤寒。他神色憔悴,双眼通红,像是几天几夜没阖眼了。
一向外表矜贵的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小权?”
沈子衿看了看小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服,又打量了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里。
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这么痛?为什么她会在医院?
沈子衿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疼。
“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医院呢?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沈子衿害怕地看着董胤寒。
董胤寒凝重悲伤的脸色如潮水般褪去。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听小权的语气,他好像宁愿她不记得一样。
“我难道是被车撞了?”沈子衿再次看了看自己的病服,“我失忆了吗?”
沈子衿郁闷地抱着头,听见窗外的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忽然!
一些可怕的片段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