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个小男孩从门后把头探了出来,怯怯地说:“你要进来躲雨吗?”眼前的小男孩头发乱糟糟,长着一双单眼皮小眼睛,鼻梁塌陷,牙齿参差不齐,肩膀向下耷着,穿着黑底白条纹的校服,裤脚上都是泥。
沈子衿犹豫了一下,转身想走,可她看见小男孩瞬间垂下了头,诚恳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霎时心就软了。
“好吧,谢谢。”沈子衿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两人踏着草坪跑到屋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沈子衿站在双开的木门前,见木门上贴着斑驳零碎的日历,原本的颜色已经被蚀掉,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数字。小男孩推开一扇门,一股潮湿的陈腐味迎面扑来,沈子衿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才进去。
她走进去才发觉这房子很大,也可能是家具太少的缘故。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圆桌,周围随意放着几张藤椅,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水壶,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男孩走进里屋,拿了一张皱巴巴的毛巾出来,递给沈子衿。
沈子衿接过,又闻到一阵潮湿味,她没有在意,在头上胡乱地擦拭。
“你叫什么名字啊?”沈子衿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权。”小男孩睁着卑怯的双眼,脸红了。
“权?姓权吗?后面的名字呢?”
小男孩摇头。
“只有一个字?好奇怪。我叫你小权可以吗?”
小男孩点头。
“你爸妈呢?”
没有回答,又是摇头。
沈子衿看他的个头只到她下巴,又问他:“你多大了?”
“11岁。”
“我13岁,叫沈子衿,我奶奶叫我小白荷,你就叫我白荷姐姐吧。”沈子衿腾出一只手朝小权伸去,小权顿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沈子衿是要和他握手,他红着脸伸出了手。
不一会儿,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短短的时间,太阳又从云层里冒出头,给乌云渡上了金边。
沈子衿走出门外,指着她房间的窗口说:“我住在那里,五楼。”权顺着沈子衿指的方向看去,就像才发现不远处有一栋住宅楼似的。
沈子衿把毛巾塞回权手中,“雨停了,我先回去啦,谢谢你让我进来躲雨,再见。”
小权紧紧拽着毛巾,聚精会神地看着沈子衿,显得有点愣,仿佛想说什么但不会遣词造句,只能提着一口气盯着她。
晚上练琴的时候,沈子衿看见小权一个人蹲在地上拔草。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口哨,鼓了一大口气吹了出去,口哨发出刺耳的响声,小权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沈子衿又拿起插在笔筒里的小国旗朝他挥了两下,这些都是学校开运动会要用的。
小权就那么抬着头望着沈子衿一动不动。
第二天,沈子衿经过小权家门口时特意朝里望了一眼,从小权穿的校服来看,他应该是海川一中附属小学的学生,小区就在他们中学的旁边,也许可以一起上课呢。沈子衿从小在这里长大,但一直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同龄朋友,要是有个人陪她一起上下学也好啊。
沈子衿等了一会儿,见大门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只好一个人悻悻地走了。
踏进学校,沈子衿才想起小学生上学比他们晚,放学比他们早,她正好和小权错过了。放学后,沈子衿走进小权家,见他正蹲在地上,趴在椅子上写作业。沈子衿叫了他一声,小权动作缓慢的抬起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在写作业吗?我和你一起写可以吗?”
小权忽地站起身,朝屋里走去,沈子衿以为他不愿意,正要说那算了吧,就看见小权搬着一张崭新的小木桌出来了。沈子衿见他搬得吃力,赶紧走过去帮他,两人一起把木桌置在榕树下。
“这是新买的?”沈子衿问他。
小权点头,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个凳子放在木桌旁。沈子衿一股脑儿拿出试卷、笔袋、教材,摊在桌上:“好了,赶紧做吧。”
小权把凳子上的作业本挪到木桌上,安静地坐在了沈子衿的旁边。
秋季天空又高又蓝,太阳正在一点一点落下去。这时,一阵清凉的晚风拂过,一片榕树叶落在了小权头上,小权专注地写作业,一点儿也没发觉,沈子衿抬手为他拂去落叶,小权才抬起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有叶子落在你头上了。”沈子衿解释说。
小权立马抬手去抹脑袋。
沈子衿粲然一笑:“已经给你弄掉了。”
这之后,沈子衿每天放学都会和小权一起做作业,有一天,沈子衿忽然想起还没见过小权的家长,于是停下笔来问他:“小权,你爸爸妈妈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
小权委屈地看了沈子衿一眼,沈子衿顿时感觉自己问错话了。他埋下头说:“我妈妈去工作了,爸爸被别人抢走了。”
沈子衿虽然不太明白爸爸怎么会被抢走,但她知道这是一件不好的事,不能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