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别的什么,眼珠转了转,神情又突转沮丧,双肩一垮,方才的霸烈之气顿消,脑袋也随之垂了下来。
“又怎么了?”应崇优一怔,立即俯身过来,将一只手放在他肩上。
“崇优……”阳洙就势向前一扑,靠进了他的怀里,“虽然朕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明天说服不了那些府侯们,不能顺利改制王师,我还怕现在的战策也攻不下菖仙关,永远无法踏足岭南……”阳洙把下巴放在应崇优的肩膀上,声音发颤,“如果一直输下去,将来也许没有一个人会再跟随我了……”
“怎么会?”应崇优柔声劝着,转过头看他。
昏黄的烛光下,阳洙微垂着头,咬着下唇,眼睑下一片阴影,从侧面看过去,整个人仿佛失了活力般,有些消沉,也有些孤独,就如同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茫茫然地看不到一点光明与希望。
应崇优的手不由自主地环绕住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背部温柔地摩挲着、拍抚着。
仿佛已是本能,一看到那孩子露出寂寞无助地样子,就会像条件反射般,忍不住要安慰他,想为他减轻烦忧。
阳洙抿住已浮上嘴角的一丝笑意,回应地抱住了应崇优的腰,将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
“陛下到平城后只有半年吧,看看王师的气象,还有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才前来投奔在你旗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如果真的没人再跟随我,崇优你会不会继续留在我身边?”
“当然,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我永远都需要你的!”阳洙一面大声宣布,一面松开应崇优的腰.双手仍是搭在他肩上,脸上却在一瞬间变得笑意盈盈,“我就知道夫子对我的关心没有变。以后也不许变哦!”
应崇优呆了呆,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渐渐明白过来。
“陛下……您怎么可以……”
“好啦好啦,朕知道不该逗你,可是最近你真是对朕越来越冷淡了,让人心里不舒服。”阳洙一歪头,笑得没心没肺的,“不过你也真好骗,其实这次军务会议,朕一定稳操胜券。在朕阶前效力的都是有脑子的人,变这个规矩是利是弊想想就知道,目前朝臣中大多数人都赞同啦,就连敬玮、尚敬他们,一向是魏王心腹的。这次都坚决支持朕。”
“陛下,敬、尚二臣虽与魏王关系密切,但却是忠心于大渊朝的难得良才,陛下切莫因为他们原是平城麾下而心生偏见啊。”
“怎么会?”阳洙哈哈一笑,“夫子,你当朕这么小肚鸡肠吗?魏王是有些事情不太顺朕的意,但他的一片忠心朕从未曾怀疑过,他所提的奏议,只要没有妨碍大局的错误,朕是桩桩件件都照准,在朕的心中,他还是这份兴国大业中第二重要的臂膀啊。”
应崇优将头转向一边,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问第一重要是谁?”阳洙向前一扑,又是一把将应祟优抱在怀里,“因为你知道那当然是你对不对?”
再次被他紧紧搂住,又听到这样甜言蜜语的一句话,应崇优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刚才一直端着的老师架子顿时有些撑不住,勉勉强强地稳住心神,开口叫了一声:“陛下……”
“知道知道,又要说朕没有礼数了,”阳洙嘟了嘟嘴,平时面对臣工时的帝王风范一丝也不见,委委屈屈地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就是这种人,早就被你气死了。”
“既然您知道,那就……”
“那就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阳洙将话茬儿快速地接了下去,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崇优,你不觉得你对朕越来越不好了吗?”
应崇优看了他一眼,心中突然一酸,将视线避开,默然不答。
阳洙伸了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有些温凉的面颊,慢慢地问道:“崇优,你为什么不开心!”
应崇优微微一惊,忙道:“……没有啊,臣一直……”
“否认有什么用呢,你开不开心,难道朕会看不出来?”阳洙收回手,将头歪了歪,“你在为朕着急吗”
应崇优觉得眼睛有些热辣辣的,忙深吸一口气,将头扭向一边,“陛下开心,臣自然就开心。”
“你不想说就算了,”阳洙双手抱胸看了他一阵,无奈地挥挥手,“你没生病,朕放心了一些。不吵你休息了,朕回去吓吓那些侍卫。”
应崇优也不挽留,立起身来,陪阳洙出了房门,一直目送那些隐在暗处的侍卫们尾随着皇帝消失了身影,才返身回到床上,慢慢躺下。但被阳洙这样一搅闹,他本应有的睡意早已荡然无存,明明跟睛已经困涩,头脑却异常清晰,思绪飘来飘去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尘封久远的场景与最近发生的事情搅在一起,轮番在脑海里翻来翻去,让人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已坠入迷蒙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应崇优陡然惊醒,在枕上弹跳而起,看看窗外天色已泛白,自觉额上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不记得自己是梦见了什么,被吓成这个样子。
“喝口温茶,静一静吧。”伴着温和的嗓音,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草药茶递到唇边。
应崇优用手掌压住起伏的胸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喘息,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床边人一眼。
“我说了早上过来接你。因为怕你一个人提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