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威州城民连他们心目中的第一位神都不要了,倪现为何会如此笃信,这些百姓将信奉他这第二位神?”鸢室仁难以理解,晃了晃猫头。
谢升也无法理解,只能猜测道:“也许他已经疯魔了,或者是真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可以办到。”
“这样吧,我们先在附近找找成锋的踪影。”鸢室仁嗅嗅四周的空气,耳朵戒备地朝外横,听着四周的动静,“我虽然感受不到成锋的气息,但倪现若真要把他藏起来,一定会藏在柳果村。这里是他的地盘,藏在这里他必然最放心。”
谢升跟在他身后:“注意分寸,不要打草惊蛇。”
接着两人在破破烂烂的柳果村里搜寻了大半个下午,都没找到成锋的踪影。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一猫一虎聚在神庙后头,愁容满面。
黄猫弓起背脊,蹲坐在地,眯着双眼,一副懒洋洋之态:“只剩下神庙里还没有搜查过,要不我们从后面的窗子跳进去看看?”
谢升早就不跛了,但被石尖尖割破的爪子上还淌着一滴干涸的血迹。他低头凝视着那滴血,脑袋里想着对策:“阿仁的神息容易被发觉,不如让我去吧。”
鸢室仁则说:“可你这副身躯太笨重了,会闹出响动来,被人发现。”
忽然谢升感到爪上一阵麻酥酥的触感。他定睛一瞧,原来是黄猫垂下头将他爪上那滴血迹给舔去了。
谢升身体一僵,脖子朝后缩了缩。他打量着黄猫的脸,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觉得不妥,依然是懒洋洋的神色,就像方才只是做了个拍苍蝇那样简单快捷的动作。
“咳。我们走……”
谢升还未说完,突然瞟见身旁的草地上j-i,ng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看到面前这一猫一虎时,眉间便蹙了起来。男人下巴稍尖,颌骨的线条也收敛得平窄。他的眉峰吊得颇高,眼尾占了许多位置,那一对眼睛也是白色居多,瞳仁小而狭长。这样的面容本就称不上慈眉善目,眉头一皱。就更显得尖嘴猴腮了。
这男人就是倪现。倪现此番的神态不如之前温和,眉宇间满是凶巴巴的戾气。
灾神尚未离去,谢升与鸢室仁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倪现察觉出什么端倪。
他捏着黄猫的后颈,将它从地上拎起。后颈是猫咪的软肋,一旦被人捏住了,身体便难以动弹,只能任人摆布。鸢室仁果真不再动弹,任他捏着,还张开嘴露出两粒尖牙,显示出了受惊了似的警觉。
“嗷呜。”谢升也表现出了惊恐的神色,躬着身体似要攻击。但实际上,他却在心里夸赞着鸢室仁:学猫学得有模有样,连他这只老虎都要自愧不如了。
神庙内传来了灾神的声音:“你怎么停在那里?发现什么了?”
“真是稀奇,竟然看到一只虎妖和一只猫妖在村子里嬉戏。”倪现来回打量几眼,复又将黄猫放下,“这黄猫身上的妖气略弱,兴许是刚成妖不久;而这只小老虎就更不用管了,怕是连n_ai都没断,迫不及待要回家找娘亲。”
黄猫刚落地,就被小老虎团团围住了。
倪现竟然没有察觉到鸢室仁身上的神息,看来他多半已经没了神格。无法再对此有所感知。
倪现戳了一记老虎的脑门:“你认错了吧。你以为你和它长得差不多大,就也是同一兽族,要和它一起玩耍?你可是虎妖,这小猫猫哪里配和你一起玩儿?”
灾神在里面道:“莫要掉以轻心,万事皆小心。”
“放心吧神明,这两只猫头不足为惧。”倪现向后一甩衣襟,潇洒地走远了。
谢升与鸢室仁不曾料到,竟然通关得如此轻松,那倪现也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完全不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
“谢升,我跳进去,你在外面守着。”鸢室仁双腿蓄力,向上一跃,并轻松跳到了窗台上,“我搜一搜,马上出来。”
于是小老虎谢升便躲在一处隐秘的草丛里等待鸢室仁归返。黑黄相间的虎毛在枯黄的草丛里几乎可以融为一体,不易让人发觉。
这时,最后一抹夕阳落入了天边,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谢升听到,四周传来了一些陌生的交谈声。
“哎——吃了吗?”
是一位妇人在开口说话。
“吃过晚饭了。夫人这是要去哪?”
应答的则是个年纪稍大的老婆婆。
“那边今天有人搭戏台,我要去听听。”妇人笑了,语气端庄平和,“听他们说,今日唱的是天仙配,我最爱看七仙女哩。每次看她与牛郎泣别时,我都会哭出声来,怨骂王母许多声。”
老婆婆笑眯眯道:“哎呀,我也爱看。我们一起走吧。”
谢升跳出草丛,看到面前的景象后,一时呆愣不解。
白天还是荒无人烟的柳果村,一到晚上,竟显出了活力四s,he的市井气息,路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近处有在街上吆喝着卖瓜果卖馄饨的小贩,远处则搭着一处灯火通明的戏台子。垂髫小儿在田野间嬉戏奔跑,还有拖着柴火和布匹的马车在壮汉的驱赶下缓缓前行。
待走近了,能看见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能闻到混杂在一道的饭菜香与油烟味,那边还围聚着摇骰盅赌钱的小混混,他们赤膊着上半身,抱着坛子互相猜拳喝酒。
四周的田里都长出了秋日该有的金色麦穗,一片连着一片,像是到了秋收时节。
本已破败的柳果村竟在这时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