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转眼而过,时光已是盛夏。
盛夏的午後,过得总是慵懒而惬意。秦永夜晨时早早地将教中事务处理完毕,就没有什麽非要赶在手头做的事,午後不过是喝些消暑饮品,或是下棋舞剑,悠闲度日罢了。
今日见那山湖之中荷花开得正豔,一时起了兴趣,吩咐人去安排歌舞,找些体态灵盈的来献,若是能挑得具凌波之姿的一二来入夜相伴,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秦永夜身边的美人早就不是那晚魔使归时那个自荐枕席的女子,并且今日这个比之当日之怜儿又有不同。怜儿自与秦永夜出来一同赏美就心有芥蒂,战战兢兢地不知道什麽时候秦永夜会赶自己走,虽说最後是脱逃不了的宿命,却也总是忍不住要去盘算。
今日这个想著能与夜主相伴一日就有相伴一日的妙处,早就听说夜主从不为人驻留,何必来那麽多想法庸人自扰。
她这样一想,心反而开了,每日喝药也不视奉药之人如杀她孩子的凶手。秦永夜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也能感觉得出此女子对他所求不多,所以置她在身边时也没那麽烦心。
今日寻来的舞姬同样还是十二名,因是在水中,所以挑了教中的小型花舫每三人一组,分了四船。每船前後艄娘两名,在秦永夜面前划过。
今日挑出的十二名舞姬之中,还有三名是男儿身,舞技也是绝佳的,於是每船都是二女一男的搭配。犹有一名跳得极好,他腰肢极细,身姿曼妙,脚上拴的金铃随著他的一起一落是丁丁作响,身後两名女子倒成了给他伴舞的了。
十二人一过,就属此人最为出色,秦永夜心想此番可谓不虚此行,於是召人问名,唤他进前来瞧瞧,若是无差,便要收在帐中使用。
身旁有人便去传唤,正等待见,忽然荷花深处笙声响起,循声望去,但见荷花茂密之处纷纷由两旁错开复又合并,悉悉索索的,有什麽正在向人聚处行来。
然後随著那荷花交错处渐渐向开处移来,秦永夜瞧见那同样是他教中花舫,想来是今日之安排,因此暂看可会是欲求得他欢心而别出的心裁。
可当在场之人起了心兴要去瞧是何人临近之时,倒是笙声这时已经渐渐消歇,仿佛会破坏了这期待似的,声乐在此多余。
渐渐的,那小型花舫随著徐徐前进而全部呈现於众人面前之儿,才看见其上并无舞动之中的美豔人儿。
只是一个架在花舫正中的金制大盘,那大盘上架华盖,四围坠上了薄透轻纱数层,既不遮风,也不挡雨,更抵不住夏日炎炎如烈火一般的炙热。只是轻轻巧巧地围著,不让人将里面的宝物看个真切。
然则秦永夜眼力极佳,虽然朦胧,却能瞧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斜斜地坐在那金盘之上,一动不动。
微风一起,荷尖在湖面遥相指点,送来那清香阵阵,花舫上的幻纱也掀起层层波浪,将金盘上的人儿若隐若现地掩得更深,可是花舫还在靠近,风儿一直不停,一步一步地离得秦永夜更近,但是里面的人儿却是毫无知觉似的,仍旧一动不动。
这般如梦似幻的场景下,秦永夜心中竟起了期待。
画舫驶到离秦永夜一箭之地时,停下。
艄娘弃了桨,立起身来向秦永夜行礼之後,纵身一跃就没入了水中。这时的风又比先前猛了几分,将水面抚得处处涟漪。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是秦永夜心还是吊起了一半,只怕风送船帆,那被轻纱掩住的人儿将随著落花轻松到天上人间,再也寻之不得。
不过毕竟没有让秦永夜等得太久,这时又从金盘後面步出两名少女,她二人各执一端,就将轻纱从两旁缓缓拉开。先是一层,柔柔系在华盖边上,然後又是一层,细细数来竟有七层之多,而里面的人儿也渐渐现在了秦永夜面前。待最後一重帘幕也被掀起时,秦永夜心已沈醉。
是一个生得极美的少年。
远远地看,那少年身量未足,到得近处之时,虽然还是那般纤巧,但已显得长大了些,金盘之中他触脚之处,堆积了朵朵粉莲,他并腿斜坐,好似坐在水面之上,上下起伏荡漾,他身之轻柔,若是起风,只怕会被风吹得散了。
在他身旁,一眼万年,再是斗转星移了几何,只要在他身边,逝水华年不过付诸一笑尔。
也不知是谁想出了这麽一个主意来,将他盛在金盘之中当作佳肴送到了秦永夜面前,任夜主品尝。
可惜的是,他面色苍白,双目半闭,仍自沈睡未醒。
对世情察之入微的秦永夜这时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无有意识的少年,所以能够坐在金盘之中,乃是因为他被数道绸绫绑在了金盘正中的一根紫金柱上。那柱细巧,藏在人身後几乎看不见,而且支著他纤弱的身子也毫无坍塌之险。
其实这也难怪秦永夜,这样美貌的少年一出现,世间何种眼光都被吸将过去。
第十四章
及到此时,秦永夜才想起来问:“这是何人?世间有如此美貌者,怎麽不早日送来?”
旁边早有那日被秦永夜喝退了的魔使走朝前来跪下,口中道:“乞请夜主恕不报之罪。”
一见此人,秦永夜就明白了,这必是那疏影阁的少阁主郁凌寒无疑。
那日秦永夜将之推拒不见,除却魔使所道郁凌寒是个有瑕疵的而外,还有一重原因是因为那疏影阁阁主郁凌寂秦永夜曾是见过的,相貌虽然佼佼却也并不世间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