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军制和其中规则尚没完全摸透,故而一天的统筹调度之后,林起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往日里看赵种也没做什么,但军队运作起来却上令下行,如臂使指,其间差距就在经验和威信上,而这二者,皆非旦夕可成。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局必胜的战役。宋国建国几百年来早已被周边几个大国蚕食得只剩下十余个小城,苟延残喘至今,气数已尽,举全国之兵尚不过十万,且尽是疲软不堪,难以用命。而林起所带赵军十万,虽尚不能说是足以横行中原,但在宋军面前,也算得是虎狼之师了。
宋军号称五万,但林起派去的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是城外的宋军实际上有七八万人。饶是林起有意在军前一直板着脸,希望能在年轻的面孔上绷出些威严来,然而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没能忍住,不由得笑出了声。别的国家打仗都是故意夸大数量虚张声势,就算实力不济也要威吓对手,这宋国倒是反其道而行之,示弱给他看,想必是要让赵军轻视自己,他好从中得一丝转机。国力实在弱小,便只能行此非常之事,也是让人感叹。
“管他五万还是八万,”林起腾地站起来,身上的甲胄相撞出铿锵的声响,“还按原计划行事。”
“今夜大破宋军,明日攻城,设郡宋都临永!”
“大破宋军!” “设郡临永!” “大破宋军!” “设郡临永!”
“禀告将军,城外宋军挑战!”
“宋军主动挑战?”林起两只手交握在了一处,暗暗皱起眉头。以宋人实力心性,居然会主动招惹赵军,实在是匪夷所思。他压下心里的一丝诡异,下令道:“派一小波骑兵出城试探,记住,点到为止。”
“嗨!”兵士领命出帐。林起这下也坐不住了,起身在账内来回踱步,将战法翻来覆去地又想了几遍。这场仗对他来说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战,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就连宋军的反常也需考虑在内,不容得丁点意外。正思考间,信使求见,匆匆行礼后递上丞相密信。
在他退下之后林起将他送来的铜管捏在手里盯了很久没有动作,他本不欲在开战前分心,但想起刚才那信使反复地说丞相叮嘱他务必查看,犹豫再三,最后仍是按照以前林安特意教过的方法在旋钮处拧动几下,“铛”的一声打开铜夹,抽出其中的一小块羊皮纸。正待展开时,刚才的兵士却又忽地进得账内,“禀告将军,宋军战力似有增强。我军派出一个百人队,都是和宋军打过好几年的老兵,一交手便觉出不对。属下以为...”
“以为什么?”
“属下以为,宋军战力不可能猝然提升,且有些老兵回来说,听宋军口音,有的竟不像宋国人,恐怕是混合了哪国援军。”
“原来如此,怪不得萧石能有如此底气。”林起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了战场之上,下意识地将羊皮纸揣入怀里,思索一番后松开了眉头。那宋军先前谎报人数示弱于赵,此番又在城下主动挑衅,此番动作想必是为了激怒赵军轻敌冒进,而赵军错估了宋军的实力,到时萧石便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那今夜是否还照常出兵?”
“整体战法仍无需改,只是这宋军既然自以为有了底气,那我们便将计就计,将驱逐改为诈败,仍是将其诱至葫芦口。”林起一手重重拍在帅案上,“传令下去,升帐聚兵!”
日暮,远津城轰隆隆地放下了城门的吊索,裨将郭审领五万人出城迎敌。与萧石拼杀一阵之后,郭审便佯作不敌,回马便走。
曹刿论战有云: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故而诈降的最难之处便在这个“诈”字上,萧石此人一向沉稳,难中骄兵之计,若是赵军整肃有序地撤退,必然蒙混不过去。因此郭审败退时便按照林起事先的叮嘱,未知会任何人,一路打马狂奔,完全不顾主将威严,真真是一副惶急之态。而他麾下的五万赵军,见主将面无人色地逃在最前面,虽仍未搞清状况,但都纷纷丢盔弃甲,紧跟其后,落荒而逃。
郭审逃得逼真,赵军也跑得卖力,萧石在观望了一阵之后终于“不负众望”地追了过来。郭审跑在最前面,微微扭头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确认萧石果然中计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吩咐旗手悄悄将军旗换成了红色。
林起所料不错。萧石虽沉稳少断,但他此番多方谋划,也算煞费苦心,想必是已有成算在胸,赵军不敌败退理当在他计划之内,故而这诈败之计想来胜算应是不小。而林起能确定他中计之后会猛追郭审,而非转而攻城,便是料他恐在攻城时郭审杀个回马枪,到时与城内赵军前后夹攻,宋军必败,因此萧石必会先消灭了城外赵军,再回到远津城。而他又恐追击时城内赵军闻讯救援,便必会想要在援军到来前尽快击溃郭审军,他这一急,恐怕就无暇注意这周围景象了。
而郭审引他入的这葫芦口,肚大口小,好进难出,正是处设伏围歼的兵家宝地。
郭审窥得山上暗暗浮动的旌旗,突然勒马回身,也不开口,只是沉沉看着萧石。萧石见状,正疑惑间,抬头观望了一下四面地形,突然大惊失色,高喊道:“不好,快退!”
却哪还能给他机会?这时只闻“轰”的一声巨响在山谷间炸开,两边山头骤然漫出黑森森一片甲士,密密麻麻排得城墙一般。山上赵军竟丝毫不闻喊杀之声,只是一片寂静,四下里竟只闻旌旗摇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