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说:“圣长老也不必颓丧。这场战事,朝廷军主要仗着人数的优越。所以……如果能够刺探到海上的力量有多少,或者说,阻断从海上继续派来的大军,那么现今鬼林外与上关城内的朝廷军,便会陷入进退不得的困境。”
他没有放话说,索翰华派军进攻——这显然谋逆的言论,在事情没发生之前自然不能言明——但彼此,心知肚明。截断了朝廷可能通过海上调遣来的军力后援,若前有大军的逼迫攻击,后有蓝苍族的应合抵抗,何施禄的大军则会因着这特殊的地势环境渐渐陷入围困被动的境地。
那时候,朝廷军与蓝苍族显然只有你死或我亡的结局——一场天下大乱自此也掀起,除非朝廷军叛变,否则自是不会出现朝廷撤兵的可能。
蓝清和觉得为难了:“海上……我们束手无策。”否则这一场战事怎会落得如此无助被动的下场。
北门掬没有直接解去他的苦恼,倒是笑望着一直沉默聆听的净念,问:“那么,少主子可想过什么对策?”
净念隐约感觉到,这个北门掬好像是在引导他去深入了解军营与战事,会通过不经意的问题让他慢慢学习谋略布局。而这回,他并没有让对方失望,直接点出了北门掬的算计,吐出四个字:“幽冥水鬼。”
幽冥水鬼,两千名水贼,数十支船队。他们的力量,在海上是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即便朝廷军人数众多,幽冥水鬼也完全有办法不必正面碰撞而给予对方致命打击。
这支专在水上或海湾抢掠财物、破坏船只的幽冥水鬼,有极令人赞叹的破坏力——在海上,只要破坏了船只,任你人数再多、军力再强,也只能随着破损的船只沉没海底。
最重要的一点,皇帝与朝廷军显然是料不到幽冥水鬼的这一招,正谓攻其不意。何况,这几年嚣张无忌的幽冥水鬼在大古河上可不曾少劫过几国朝廷重兵护送的军需船只。
蓝清和显然知道他们遭遇幽冥水鬼一事,不能肯定地问:“他们值得信任吗?”幽冥水鬼会不会甘愿被他们所用是一大问题,而且朝廷军的船只与人数恐怕也不是几千水贼能对抗的。
这一层面,北门掬也是想到了,却坚定道:“我相信他们。”而且朝廷军海上后援,也绝不会无止尽的,毕竟经由海路非常耗时间耗人力,蓝苍族是皇帝借机发难的引头,对方不至于把大多数军力浪费在这边。
那日洪扬轲笃定的话语——怕是,发觉或猜测到了朝廷还有水军这个暗招,故而才敢那般理直气壮地谈论条件。
还在商讨着的二人,忽地听到少年沙哑的嗓音响起:“我随幽冥水鬼一起。”对于大海,他并不陌生,与其让他每日缩在鬼林里无所事事,不若随着那些水贼们一起斩断朝廷水军后援。
他是蓝苍族的族长,身份有着绝对的分量。对于幽冥水鬼,他的出面便是承诺索翰华答应合作的保障;而他的亲自参与,也可让蓝苍族众人不必过于担心那些水贼们的信用。
☆、【六八】追风骠 (3151字)
昌平七年是事故多发的一年,自这年起,天下再难安稳。蓝苍族战事正紧,忽传来聿中州府大将军李岩叛乱的消息,其手下掌控了全州府的数十万大军。
年初李岩因抗旨不尊被降罪,后又斩杀天使与禁卫军,得天子一怒,先是抄斩了整个将军府,后又派十万大军赶赴聿中州擒拿其人。李岩遂派出大军,镇守南聿城,阻挡皇帝的大军继续深入聿中州。
大将军贺詹非怒极,亲率大军进攻南聿。李岩调遣十五万兵力,公然在南聿城与朝廷大军对峙顽抗。
皇帝闻讯,痛斥李岩心歹不忠,勾结地方乱匪圈地为王,遂又派出数名猛将与三十万大军,直逼聿中州。
六月中旬,北方三州(聿中州、蒲州及淼州)联合发出告令,称帝心不仁、谋害忠良,以借口肆意出兵无辜氏族,又曰天降雷斥,毁国宝,谕天怒,为上者不满于皇帝也。三州自此脱离大聿,蒲州及淼州州府大将军不仅派兵支援李岩大军,更是调遣了十万精兵赶赴蓝苍山系,以助蓝苍族夺回上关城。
——至此倾国乱矣。朝廷大军与三州州府军,主要集结在南聿与凉水两座重镇,沿凿壑江水系拉开了一场大战。而凿壑江沿岸江下城,被突击的十万淼州州府大军占据。聿国本以“西观山-涣水-凿壑江-大古”一线分为南北,现今战火一触即发,沿线百姓无不惶恐惧怕,纷纷迁移至更南方或更北方。
“……太后毒伤尚未痊愈,半月前又闻李岩军叛乱之事,惊怒之下咳血晕厥,至今卧榻难起。”
曲默站在索翰华身后,汇报着京中的大小事件。这回太后病倒的消息,怕十有八九确有其事了。
索翰华负手仰望着幽渺的夜空,良久,淡然地回道:“宫内有御医,太后还有皇上和七皇兄的精心照料,以后便不必再向本王汇报这些了。”从此次踏出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与皇帝的决裂,而太后既然站在了皇帝的一边,那么……这份浅薄的母子之情,终究走至了尽头。
“……是。”
不忠不孝、无情无义,果是应了知归子的预言。索翰华忽地勾出一个淡笑,手上把玩着蓝玉扳指:以当前行军的速度,不出五日约莫就能抵达岷山了。论当前紧迫的情势,他其实更应该去南聿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还只是李岩勾结另外三州叛乱,天下人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