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着策略与布局。
不管明天如何,在这个似乎无边无际的鬼林里,蓝苍族的族人总算有着最后一处容身之地。在这里,他们有着耐性与时间,去布署,去对峙,以夺回属于自己的家园。
黑森森的鬼林里,从高高的树丫间射下隐约的光芒。
净念在一夜的调整后,状态恢复了不少,体内还淤积着血气,但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行动。一早走出营帐,他便被候在帐外的长老们挡住了去路。
“族长,”还是蓝清和先开的口,“昨日我族遭受了一场劫难,族人们心里尚不得安慰……所以,我们想请您赐予族人们更多的勇气与决心。”
净念有些迷糊,木然地望着几个人。
蓝清和脸上微笑,语气却无比庄重:“请您,为我全族向太阳神祈愿!”
虽不知要做甚么,净念却不会拒绝,他即担任了蓝苍族的族长,则要肩负起族长的责任——或许也是在这场战争中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其他长老在蓝清和说话的同时,做出一个蓝苍族最恭敬的礼节:双膝跪地,谦卑地伏在地上。
净念垂下眼淡声问:“我该如何做?”
☆、【六七】山河断 (3164字)
所有的族人都藏身于这片广阔而古老的鬼林,这里的环境险恶,林木丛生、藤蔓交错,自然不可能把全部的人聚在同一个地方,只能按照护卫使驻扎的营区进行划分,将族人们安排到不同的营区。
净念作为族长,最大的意义之一便是蓝苍族族人们精神的信仰与寄托。他是神之子,太阳之神施予全族的恩赐都是通过他来传递给族人。在大难之后,族人们亟需神灵的抚慰与被赐予的勇气和决心。
一场仪式——敬神祈愿,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特殊时期又受制于环境的约束,仪典是不可能召集全部的族人,故而几位长老们商议一番,在净念没有异议的情况下,决定去每个暂住的营区分别进行祈愿。
净念自然只完全交由蓝清和他们安排这几场仪式,他所要做的就是按照礼制与规矩为族人吟唱古老的神偈。因为是战时,所有的礼仪都尽量就简,故而分两天时间,便能至每一个营区完成这场仪典。
另一方面,护卫使们对外的刺探与攻防是丝毫不敢放松,擅长机关陷阱的族人们,利用大自然的恩赐来设置陷阱,重重隐秘的机关从林子边缘延伸至深处。这些机关陷阱成为抵挡朝廷军的外层防守。当然在防守的同时,熟悉鬼林的护卫使们,显然不至在这片区域陷入被动,而是多次主动攻击朝敌方不曾停息的袭击与刺探。
何施禄大军已然越过了岷山天堑的屏障,与之前突袭的水军们前呼后应,对蓝苍族发起了强劲的攻势。但显然,他有些低估了这个氏族的团结与毫不畏死的勇气。
比起那些不习惯蓝苍山系地理气候的水军们,何施禄亲自率领的大军,对这一带还是比较熟悉,也能够山林诡变的环境。
故此,双方都绝没有偃息与退缩的迹象。在这片古老的丛林里,掀起了一场场猎杀。
从人数与势力上,朝廷军显然占据了莫大的优势,那些精兵们又确实极其厉害,护卫使们即使有着鬼林和机关的庇护,也没能讨得多少好处。但如今的蓝苍族,全民皆兵,所有人都是一心想要退敌、夺回家园,让何施禄大军屡次进攻而不得突破防守。
便这样,战事僵持着,每日双方都有人员伤亡。
此时接近夏天——这个长年多雨的古林,更是完全进入了雨期。没完没了的大雨,凶险恶劣的环境,以及潜伏暗处的兽虫,给何施禄的军士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蓝苍族的境况或许要好一些,他们到底是习惯了潮湿,也有对付这种气候的方法。
这般恶劣的情势,注定了这一场战事将要没完没了地持续着。
……
“吾日以逐曦兮夜礼颂,承神之恩泽兮感福隆;辗转谓民忧,恻恻意不忍……”
顶着大雨,普通的族人们虔诚地匍匐跪地,满心敬畏又激动地接受这一场神的赐予。而年轻族长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一种悠远神秘的惑蛊,让所有人的心随着这古老的偈语起伏跌宕,有如被注入了无比的力量。
最后一场祈愿仪典总算结束了。净念竟有一种微微松口气的感觉——自能够开口说话,他从不曾尝试一次性说这么的话语,何况他对语言的掌控还不是特别好,那冗长而拗口的偈文真的有些难倒了他。
仪典的完成,让全族人的心绪安宁下来,原本的悲伤与残存的软弱都被一扫而空,只剩全然的信心。
“族长!”
头戴沉重的树藤笠帽,净念正要回去自己的营帐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蓝清和,他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可以去你的营帐内说话吗?”蓝清和微笑着问。
“嗯。”
帐内已经有北门掬在等候,净念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遂自顾自地脱掉笠帽与树皮衣。
“北门先生也在啊,真巧,”蓝清和扫了扫树皮衣上滑动的水珠,说道,“我刚好有事,正要找你的。”
净念默默地跳到简床上——地面上积聚的水都快漫过了脚踝,他的体质阴寒,内伤未愈,有些受不住。盘腿坐好,他微垂着头望着底下的两人,没有说话,想也知道他们来这都是为了讨论战事。
蓝清和开门见山道:“我族想请求文华王的援助……只要引开部分朝廷军,我们自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