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四个字,便是林止修这几日的感受。
“李鹤,我在那边等你。”
“恩。”李鹤应了一声,眼睛不曾从林止修身上移开过。
心知季无月是给两人时间,林止修见李鹤不开口,率先出声问道:“我都要走了,难道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要说什么?”
“说点能说的事情,好吧,其实我知道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说一句珍重,日后你和无月在朝为官,万事小心,平日里你们总是嫌我不懂事,如今我走了你们也省心,不过太聪明也有太聪明的坏处,你们可别着了别人的道。”林止修说完,望着李鹤的表情,摇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离开,可我觉得我不离开的话,你我都不会好受,等再过一段时间,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情,这京城我待不下去,即使你在,可我总想着别人都把我当做出卖自己换取你做靠山的人,这样一想,心里便难受,你别说我心狠,我只是想……”
“都追着你这么久了,这一次还是换我等你,待时机成熟,我就去找你。”
“真的?”
“恩。”
“那好,我在那里等你。”
林止修一笑,李鹤心头压着的郁气逐渐消失。
林止修望着眼前的路,调转马头,背对着李鹤道:“我真的走了,你我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但是……无月那里,你盯着一点,我担心他钻牛角尖。”
“我明白。”
在河边抚弄着马背的季无月抬头见林止修离开,诧异的看向李鹤,却见立刻脸上隐隐有笑意,放下心,朝着李鹤走去。
瞥一眼已经没有人的官道,季无月问道:“这样,甘心吗?”
“我欠他的。”
“我……”
“你与皇上的事情,本就复杂,若是再把他的事情牵扯进来,你便亏欠了皇上,倒是你在他身边,就更无立场了。”
李鹤的话让季无月顿时觉得窝心,道:“日后你要离开,我拼尽全力也会让你将这里的麻烦断得干干净净,然后去他身边。”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我们回去吧,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做。”
“恩。”
这一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做。
刚回到将军府,季无月便被一道口谕召入宫中,季无月换上衣服匆忙乘着轿子进宫,来到勤政殿。
“臣参见皇上。”
“起身吧。”
“谢陛下。”季无月抬头看着宋垣,见宋垣已经换上常服,坐在那里,脸上表情莫测,心中隐隐觉得奇怪,便问道:“不知陛下传臣进宫所为何事。”
宋垣望着季无月,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刚才出城了?”
“……是。”
“送人?”
“送一位已经是故人的朋友。”季无月说完,忽然跪下道:“臣恳请陛下一件事情,此事若是陛下答应,日后臣任凭陛下差遣,无论……什么事。”
闻言宋垣盯着季无月,缓缓开口,“何事?”
“若是有一日李鹤要辞官离开,不管什么理由,陛下都要放他离开。”季无月不得不为李鹤和林止修做一点什么,否则他良心不安。
林于远可以算作是他老师,却含冤而死,一家满门只留下一个林止修,他想做一点什么来弥补对林家的亏欠。
盯着季无月跪着的身影,宋垣忽然大怒,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开:“你这是在怨朕?”
“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宋垣站起来,走到季无月身边,左右走动,“季无月啊季无月,你还当朕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吗?朕如今十六,再过四年就能到了弱冠之年,倒是不管是谁,都不能以朕还是一个小孩子从朕手中夺走属于朕的东西。”
“陛下……”
季无月不知为何宋垣一下变得这么暴躁,惊讶的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
宋垣不该是这样,若是宋垣真变成了这样,那这江山交给宋垣,他如何对得起先帝的嘱托。
“宋慷来找过我……”
闻言季无月一下明白了宋垣烦躁的来源,起身和宋垣平视,低声道:“若是现在陛下连这个也忍不了的话,那日后该怎么办?”
“宋慷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我如何能忽视?”
“这位置是你的,别人抢不走,有我在一日,我就能保你稳坐江山,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做一个仁君,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那些在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季无月望着宋垣道:“若是你能做到,其余的,交给我。”
季无月的话就像是定心丸,让宋垣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感受到宋垣情绪的变化,季无月第一次主动示好,伸手握着宋垣的手:“上次你说做出的成绩,我看到了。”
“可你却生我的气。”
“林家之事,曹桧等人狡诈,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可不曾想到,斩首的圣旨来得那么快……”
宋垣望着季无月道:“如果不那样,连林止修我也保不住。”
朝中势力盘枝错节,宋垣的位置尴尬,说到底少年天子手中的实权并不多,曹桧身为左丞相,有二心,而黄威这个开国功臣更是心怀鬼胎,如今到时季长风一家显得忠肝义胆,一心为国。
宋垣原本最忌惮的势力一下成了最可靠的后背,局势扭转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现在宋国是腹背受敌,陈国虎视眈眈不说,秦国这几年愈加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