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婉清因为这件事罚他跪在观音像前十二个时辰,滴水未进。
“既然你明白,那你现在更不该。”
“可是娘,这是我唯一认定的事情。”
“胳膊拧不过大腿,难道你不明白?还是你打算忤逆你父亲?”谷婉清重新闭上眼,细白的指尖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忤逆?大逆不道。可是季无月放不下皇城里的人,放不下勤政殿里面那个盼着自己去的人。季无月想,自己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
可以和别人不一样。
谷婉清叹了一声道:“既然你做了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
“是。”
即使前路布满荆棘,季无月也不会走回头路。这辈子,回头路走过一次,再不会走第二次。转身出门,王武站在院门口,听到动静抬头。
王武自季无月被断定不能习武后,就一直跟在季无月身边,细数下来也有十几载,自然是忠心不二。
“少爷,夫人……”
“无事。”
季无月迈脚往自己的书房走,王武跟在后面。自己的院子也得提防隔墙有耳,季无月回到房里才问道:“这几日,可有查到父亲有什么动静?”
“将军府上下,除了大少爷在外,其余的全部回京,二少爷所在的军营,拔营往京城来了。”
“父亲这是要逼他让权啊。”
“少爷,该如何做?”
“按兵不动,暗中继续联络李大人,若是有机会,我会亲自去拜见。”
“是。”
季无月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疲惫之色再也遮掩不住,连日的奔波加上一回来就遇上这些事,季无月着实有些累了。
刚闭上眼,季无月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睁大眼睛。
“少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你下去吧,跟着我,可不得倒下,后面还有很多事。”
闻言王武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拱手便离开。
岂能不知道王武想说什么,这些事情,他怎会不知。可若是他现在倒下了,那宋垣该怎么办?回想起勤政殿内宋垣的眼神,那对他是迷恋,是自小陪伴着他的依赖。
季无月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宋垣的心思。
为人臣,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为世人不能容纳下的心思,所以季无月不能带着宋垣走进这个深渊,只能一步步带着他走上高台,只有这样,宋垣才能活下去,不做傀儡,活下去。
☆、你是我的
先帝入皇陵,季无月身为先帝遗诏上钦点的太傅,辅国大臣,自然随行,送先帝最后一程。
季无月骑在马背上,一身白衣,有些苍白的脸色,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格外的扎眼。
若是这个时候宋垣回头,必定能瞧见季无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季无月知道,宋垣不会回头。也好,这样也好。
翻身下马,百官行大礼,送先帝入皇陵。
埋着头,季无月感受到背上有一抹炽热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的背给灼伤一般,季无月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皇陵的封石落下,砸在地上的时候,季无月望见地面的石子微微颤动,眼睛合上,听见太监的声音方才睁开。
“回宫。”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骨骼发育良好,季无月望着眼前不知何时竟然与自己一般高的,或者说,比自己还要强壮一些,站在自己面前时,季无月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依稀还记得,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才及自己腰侧的孩童。
“老师,该回宫了。”
一句老师,将季无月从自己思绪里拉回来,季无月怔住,随后拱手道:“皇上请走前面,臣不敢逾越。”
眼眸垂下,掩住眼里的情绪和不敢暴露的感情。
宋垣脸上表情一滞,拂袖往前走,身边的太监连忙跟上去,陈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季无月,也追了上去。
“季大人。”
“劳李大人担心,皇上如今只是还不习惯,脑小孩脾气。”季无月无奈一笑,腰背挺直,但天生较为清瘦的身子硬是将一身孝衣穿出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李鹤闻言笑了笑,并不说话,背着手往前走。
季无月和他并肩,两个人走在队伍中,话并不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如今新帝登基,下面等着看笑话的人有多少,虎视眈眈的又有多少。
宋垣尚未成熟,如季无月说的一般,即使有先帝的厉害和风范,但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被太后宠着长大的孩子。
“无月,你不该逼他。”
“可若是我不这么做,如今说不定,成为阶下囚的是你和我。”夺位之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锒铛入狱的人可不少,冤魂可让你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这就是权力交替,皇位易主必然要经历的。
李鹤道:“可他如今对你,怕是起了不甘之心,你的心意,他理解不了,受罪的还是你。”
“日后他明白就好。”
“你可是要效仿前人做一个鞠躬尽瘁的贤臣。”李鹤开玩笑。
季无月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这你可就说错了,不,不是贤臣,我可没前人的本事,不过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不是吗?”
“啧啧,护犊子说的就是你。”
“彼此彼此。”
正和李鹤说话的季无月没有留意到,前面上了马车的宋垣先来帘子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的,不是生气,不是猜忌,是嫉妒。
季无月看过去时,